向琚也注意到了那人,再聯想到采蘩的意有所指,眸中沉寒,“你究竟是什麼人?憑什麼對我的婚事指手畫腳?”
“蘭燁,別對老人家不客氣。”望山語氣有些嚴厲。
采蘩驚訝。“啊,難道老人家的身份連五公子都不知道麼?”
“老人家。老人家。”向琚哼笑。“煩請您老人家站到前面來露個臉,讓我瞧瞧要待您多客氣才行。”美玉公子的本性全展,傲視一切。
“雖然你天賦異稟,自小聰明無比,但我一直說過要待人溫和謙遜,千萬不要將真性情放在臉上。因為這樣容易讓人抓到你的弱點和把柄。當時你年紀還小,但我想你不會忘記的。”影子從烏睿身後化實。
向琚呆了。看著那張白鬍子臉,不再半歪半平,不再微駝著背。立如松,眼有神,氣勢長虹。他不敢相信。
但那位老人家不再看向琚,對采蘩笑,“雖然剛開始聽說你的時候一點都沒在意,但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個不好對付的姑娘。我這輩子還沒那麼賣力得在人面前裝過,卻不料仍讓你看穿了啊。年紀大了,比不過年輕人。”
“老人家不必妄自菲薄,就在我進帳之前還沒什麼頭緒,也壓根沒往土地公身上想。再說些實話,我讓您對小混蛋的親情感動到要哭呢,心裡想雖然您不是他的親爺爺,但勝似親爺爺,為了他將來處處打算,嚴厲卻其實善良。”天知道她想通土地公是那個人的時候有多驚訝,覺得自己胡思亂想成了病,嚴重沒救了。
然而,一通百通。土地公這個身份很好用,在長安誰都不會太留意的地方密切觀察著已經離開的莊王夫婦,紫鶥甚至還成了他的客人。而烏睿又能以此與之保持定期聯絡。包括毒殺周帝,扶持周太子,南陳遣使,紙擂這一系列的陰謀都由土地公暗中策劃。
“結果我其實一點不善良?”土地公徑自走到西穆王坐過的椅子,坐了下來,“丫頭拐著彎罵我,我卻皮厚。說這話你可能不信,我真當小混蛋是我親孫兒。”
“我信。不過,您的親情背後也有其他目的就是了。”采蘩並不想就此說什麼道貌岸然的話,“人與人之間,總帶有各種目的,包括親人之間。您將小混蛋從齊宮中帶出來,獨自撫養了這些年,當然不會沒有一點感情。”
“齊宮?”向琚這時像個局外人,懵懂的樣子。
“是。五公子捉來的小混蛋大概姓高。”高,北齊皇姓。
采蘩繼續道,“齊帝曾寵幸過一個宮女,後來齊帝聽說那宮女與侍衛有染,將她處死了。不過,驗屍官發現那宮女剛生過孩子,根本不可能與人有染。但他沒敢上報。那孩子應該是讓您帶出宮了吧?宮女沒有背叛齊帝,只不過成了內宮爭鬥的犧牲品罷了。”
土地公點頭,“差不多,她知道自己逃不過一死,就請我救她的孩子。”
“那孩子是齊帝親子,也是如今北齊高氏最後一條血脈。老人家志在天下,有他在手,是一顆出其不意的棋子吧。但我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不知老人家能否解答?”采蘩問。
“說吧。事到如今,也沒什麼要隱瞞你的了。”如果這姑娘與燁兒兩情相悅的話,他會樂見其成麼?土地公疑惑著,因為他實在很欣賞采蘩。
“您是不是那個傳奇?”總覺得時間上接不對。
“不是,但我借了他的名。傳說有兩種。一種進山修仙,那是他。我是第二種,你看到了。”土地公看采蘩眉宇間仍有不解,“我會造紙,還造得相當不錯,其中最喜歡研究紙色,卻在造紙界沒什麼名氣,只是年輕時自己在家的愛好。我要是傳奇,還用得著烏睿給我造帝王書麼?”
“果然。”這就對了,采蘩又道,“不過,老人家的造紙術也相當了得,我是真受益的。”
“聽你這麼說,我受寵若驚了。”土地公哈哈笑。
一直沒吭聲的望山見狀,不禁乾咳一聲,“主公,別漲他人志氣。”
“我實事求是,這丫頭造紙有奇功,不得了得很,能讓她說受益,我的造紙術就還沒退步。”土地公不以為意,“還想問什麼?”
“烏大匠讓我輸紙擂,也是您的意思?到底有什麼好處?”她想很久了。
“當時烏睿你怎麼說來著?”土地公反問烏睿,“說她沒可能贏吧。”
烏睿低不可聞應了。
“還好讓你裝輸。”土地公又跟采蘩說回來,“周帝太自負,認為不是北周贏也會是南陳,所以下了重注。最後高麗人贏了,不用向北周進貢,同意給我們提供鐵和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