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對視,采蘩淡笑看向土地公。
“你以為我現在就能脫身了嗎?照我看,你,我,還有這個不知深淺的臭小子,都是刀板上的肉,死定了!”土地公吹鬍子瞪眼,“快告訴我吧。死了,也當個明白鬼。”
“老人家可別嚇唬我,我準備長命百歲的。”采蘩見那鬍子根根翹起來,不再吊土地公胃口,“傳世帝王書。”說出來,心中竟少沉重了三分。
“傳世帝王書?!”土地公眼珠子凸了出來。
“看來老人家聽說過了。”采蘩點頭,再次確認,“這些人抓了您就是讓您幫忙造它的。”
“傳世帝王書是南陳密傳於帝王的國詔,如果有人打它的主意,那不是——不是——”雖然知道身處險境,但沒想到是這種險境。
“就是造反。”采蘩幫土地公說全了,又好像覺得老人家還沒受夠刺激似的,“您肯定不會幫他們吧。”
“這個我是齊人,有人造陳帝的反,我不著急。”土地公望著開心亂撲的孫子嘆口氣,“他們拿這小子的命來要脅我,我最後還得妥協。”
“既然如此,就別受守著良心的那份罪了。老人家,幫他們要是讓您覺得不甘心的話,那就幫我吧。”采蘩一雙眸發出璀璨晶芒。
土地公看了采蘩半晌,“你這個邀請倒讓我沒法拒絕了,與其給陌生人幫忙到死,還不如給你打下手。你這丫頭,我才指點了幾次啊,你能造得出傳世帝王書嗎?”
“老人家,他們一直從你那兒取染料,迄今調出多少種來了?”采蘩想知道。
“十七種。以五色紙來說,多出十二種,我這麼大把年紀也是第一次調這麼多的名堂。要是有機會,我還真想看看帝王書到底是怎麼樣的?十七色,應該是用來染紋的。難道紙有龍紋?”不愧見識多廣的土地公。
“我造給您看。”采蘩青眉跳兩跳,清冷中竟有些俏皮。
“就你啊?”土地公笑著又板臉,“在我眼裡,你還沒出師呢。說吧,你想讓我怎麼幫?”
“請您幫我再調五色。”采蘩道。
“你報得出名來,我就調得出來。”傳世帝王書,讓這姑娘說得都有點手癢了。不過,如果她能造出來,他就不能出手。好歹是造紙界的老前輩,小輩能造出來的紙,他要太積極,那叫丟臉。所以這時候,得端著,高高的。
采蘩低低說了。
“這其中有兩種是那個鬼手昨日讓我調的。他跟我說調完它們就會放我們,似乎是要完成了,但你卻讓我多調三種。丫頭,你有把握嗎?”土地公道。
“老人家,您仿過別人的紙麼?”采蘩笑問。
“哦,年輕的時候心高氣傲,見到別家的名紙就想自己也能行。後來就不仿了,忙著創新紙,但是仍會好奇揣摩好紙。好比傳世帝王書,實話說,我眼癢手癢心癢。不過,你們這些小輩要是仿不出來,我才可能會試試。”土地公半張歪臉興味盎然。
“可是,我不會仿帝王書。”采蘩卻這般回應。
土地公一時有些糊塗了,“不仿,那你想幹什麼?搗亂嗎?丫頭,這可是生死攸關的時候,別隨心所欲,我們爺孫倆也指望你了。”
“我從現在開始,不仿紙,只造紙,造我自己的紙。因為,每雙手都不一樣,與其糾結於仿,不如專心於造。”對傳世帝王書,她完全沒有仿的心思。但她參照了它,覺得那紙十分美妙傳神,希望自己也能造出那樣的美來。
“小姐姐,你真和我們一樣被抓了嗎?”小混蛋瘋蕩過一陣之後掃回來,“可是,你怎麼能讓我和爺爺出那駕鐵板車?”
采蘩指著向琚的馬車,“看到那輛最大最氣派的馬車了沒有?”
小混蛋飛快眨了好幾下眼,“你的馬車?”
“不是,不過馬車的主人算得上這群人中最大的。”采蘩答。
“那跟你有什麼關係?”小混蛋捏著自己的下巴,又是一個早熟的小老頭。
“我跟那人一起睡覺,晚上就這樣——”采蘩呼呼吹風,“在他睡著的時候,一直念放人放人放人,他今早便說不關你們了。”
小混蛋的嘴可以吞蛋,“小姐姐,你你不是跟獨孤棠成親了嗎?怎麼跟別人一起睡覺哪!”
土地公一手拎了小混蛋的耳朵,一眼斜瞪采蘩,“丫頭,你雖然真心勇敢,什麼話都能往外說,不過這小子還是個娃娃呢。”聽這些還得了?
采蘩目送兩人到另一邊去,收起了笑容。話能隨便說,但事卻要認真做。挽起袖子,她扎發成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