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康肅森走近,臘梅才反應過來,趕緊跪在地上的水跡之中一個勁的磕頭:“奴婢參見萬歲爺!”康肅森悶聲悶氣的喊了聲平身,眼睛看向易白梅。易白梅沒有看他,還是蹲在地上跟那株小草較勁。待到康肅森暗黃色金紋的靴面出現在她眼前,她才抬起頭看了康肅森一眼,眼神從最初的迷濛漸漸變成驚懼,進而又惶恐起來,抱住身體縮成一團,口中無意識的尖叫。
康肅森被她給弄懵了,易白梅現在就像個受到驚嚇的小動物,只知道躲避和驚恐,完全給了康肅森一個意料之外的反應。康肅森料到她會恨自己,又或者會很冷漠,只是沒有想到,她會像現在這個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康肅森問道,臘梅不安的看著易白梅,邊磕頭邊解釋:“回皇上,白芬儀上次小產之後一直臥床不起,如今身體恢復了一些,可太醫說神經受了刺激,所以 所以 ”“笑話,這宮中流產的嬪妃多了,沒見其他人變得如此!”康肅森有些不信,繼續逼問,臘梅磕磕盼盼的解釋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知道每日都喝著藥,身體雖然好了,可情緒越來越不穩定。”“藥?”“是啊,是娘娘跟前的深翠姑娘找來的。一日三次熬煮,沒誤過一次。”康肅森聽了,又招來福安,囑咐了一通,又走近易白梅,可易白梅一看見他,立刻滿院子的亂竄,不肯停留。
福安只得喊了兩個力壯的太監將她扭住,看著她的這種慘樣,福安也覺得有些心堵。康肅森看著她不安的樣子就想要安撫一下,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她近來瘦了許多,下巴越發尖了,大眼仁的旁邊已經有了細紋。康肅森的手憐愛似的滑到了易白梅的嘴唇,易白梅眨巴著眼睛看他,看了一會兒,卻突然一口咬住他的手掌虎口之處,用力之重,立刻湧出了血珠,
“大膽!”福安剛要上前阻攔,康肅森卻揮揮手:“讓她咬吧。”
易白梅被帶回了隴和殿,還捎上了臘梅。她被接過去的時候是坐在康肅森的御攆之中的,椅子上是厚厚的絨毛,可易白梅寧願蹲在角落裡也不肯與景朝帝親近。
隴和殿向來都只有康肅森居住,此刻帶回一個宮妃算是破例了,可易白梅顯然不賣他的好,吃飯的時候也只有臘梅喂才會張嘴。見到康肅森也只會一個勁兒的躲。到了傍晚,福安趴在康肅森耳邊把今日去查的藥性說了,又說那名叫做深翠的宮女已經被抓了起來,現在送進了司刑房,最多明天就能招出是誰的人。
用了晚膳,臘梅照例要給易白梅煎藥,讓康肅森給打了一個耳光,讓她再也不要亂給易白梅喂藥,順便將她趕出了門外。臘梅站在門外有些委屈,也體會到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箴言。
易白梅一瞧見臘梅被趕了出去,就一躥身的從康肅森旁邊溜掉了。白衣飄飄的樣子倒是很敏捷。康肅森哭笑不得,只得去追趕她,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就衝著房間裡繞圈子,等著易白梅累了,康肅森總算攆上了她,一把將她抱住,易白梅就又開始發瘋,手腳並用的掙脫,連牙齒都用上了,一口咬住康肅森的肩膀,若不是穿了衣服,怕是能撕下一塊皮。康肅森就說:“咬吧,咬吧,易貴妃,我欠你的。”
景朝帝實際上是個薄情寡性的人,可也還帶著那麼點人性,對於易白梅他說不清楚是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但是易白梅在他心裡總算是比較特別的,不管是看她受苦還是看她大笑,康肅森都覺得特別有趣,而易白梅又能偶爾給他一兩個驚喜,讓他有興味繼續探視下去。
咬了一會兒,易白梅大概也乏了力,就軟綿綿的倒在康肅森的懷裡。這跟她以前屈意承歡的表現又不一樣,那個時候還是帶有防衛的,這個時候就跟麵糰一樣,又你捏扁捏圓。真正到了這樣的時刻,康肅森反而捨不得傷害她了,輕輕將她攬在了床上,抱著睡了一夜。易白梅身上有股藥味兒,聞著十分的怡人,這一夜,景朝帝竟是難得的睡得好。
第二天從司刑房那裡得出了口供,深翠是陳含煙陳昭儀的人。那些導致人精神錯亂的藥也是陳昭儀給的。福安像景朝帝請示怎麼辦,康肅森想了想,只是吩咐將那奴婢殺了,其他的事情就當做沒聽過。康肅森不是不厭惡陳昭儀,只是如今朝廷動盪,他不可能為了易白梅得罪陳尚書。
景朝帝以前不覺得,現在才知道,就是做了帝王,有時候也不能隨心所欲。
易白梅還睡著床上,一開始康肅森多多少少有些懷疑,後來真的查出那些藥有問題,這才相信易白梅是真怕了自己。他突然有些扭曲的高興,可以將一個人毀滅掉的強大感。等著易白梅醒來,就瞧見康肅森一臉莫測的坐在旁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