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對面的四指沒有出聲,只是眯起眼睛,死死盯著正牽著自己女兒的手說著甜言蜜語的蕭雲,臉上那股慍色堪比暴風雨來臨前的黑雲壓城,手裡那根雪茄已經靜靜燃燒了好長時間,菸灰積聚一寸有餘。當看到自己的女兒將那幅十字繡“錦繡江山”送給蕭雲時,他更是火冒三丈,氣憤得渾身顫抖,菸灰也隨即抖落,似落花般寂寥。
“一個有婦之夫還這樣不檢點,擺明就是要隨筆做小三,太過分了。”邱式氣憤填膺道。
“指爺,隨筆這麼優秀,千萬不能讓她毀在蕭雲的手上啊。”龐超群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遲四指一聲冷笑,終於抽了一口雪茄,慢聲道:“誰欺負我女兒,我讓他一輩子不好過。”
“指爺,恕我直說,出軌這種苗頭,越早撲滅越好,免得到時候隨筆真陷進去了,再要拔出來,就要傷筋動骨的了。”龐超群好心提醒道,語氣極為情深意切,彷彿那個是他的女兒一樣,讓人聽上去很難再懷疑他會別有用心,這不是擁有一般城府的公子哥可以做到的,也可以說這是一種天分,處事圓滑的天分。
“我自有分寸。”遲四指吃過那麼多年夜粥,當然曉得什麼是真情實意,什麼是借刀殺人。
“指爺,超群的話不無道理,萬一蕭雲來個霸王硬上弓,將生米煮成熟飯”邱式撓頭道。
“他敢!”遲四指厲聲道,那瞥氣吞山河如虎的犀利眼光,足以讓任何人都膽戰心驚。
“呵,我是說萬一而已。”邱式哂笑道,不敢再說下去,心裡頭一陣發毛,這種人物惹不得。
“萬一都不可能,他要敢動我女兒一根汗毛,我他媽把他全身的毛都拔下來!”四指沉聲道。
氣氛驟然間凝重。
“指爺,你別動氣,隨筆她可能只是一時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騙了而已。”裘鶴鳴適時打圓場。
“能不動氣嗎?她現在跟一個有婦之夫在卿卿我我,這成何體統?!”遲四指捶了一下桌面。
“別怒別怒,來來來,指爺,喝杯酒消消氣。”裘鶴鳴趕緊殷勤地給四指倒了一杯酒。
“我回去一定好好跟這丫頭聊聊,絕不能壞了我們遲家門風。”遲四指餘怒未消,灌了杯酒。
“那是必須的。”裘鶴鳴附和道。
“再來一杯!”遲四指指著空杯,急不可耐道,口裡不斷喘著粗氣,看來這次真是氣得夠嗆。
裘鶴鳴又倒了一杯,觀察著四指的臉色,然後試探道:“指爺,你打算怎麼處理蕭雲?”
“他背景太深,動不得,我會限制丫頭的自由,不讓他們倆見面。”遲四指冷靜了下來。
“就這樣?”邱式一臉驚愕,這完全與他的預想南轅北轍了。
“不然還能怎樣?”遲四指無奈道,他雖然是有點能耐,但還遠遠未達到通天的地步。
“他有背景,我們也有。”一直沉默不語、只顧把玩Zippo打火機的南宮青城終於開了金口。
遲四指一怔,望向他頗為敬重的青公子,思忖了一會兒,抬頭問道:“你的意思是?”
“你要想鬧,儘管鬧,天塌下來,我扛著。”南宮青城拿著打火機,不斷點火、熄火。
“沒這必要吧,事情還沒到這田地。”遲四指擺擺手道。
“你真這麼覺得?”南宮青城微笑問道,揚起兩道清雅如墨的眉毛。
遲四指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點頭。
南宮青城悄然收起Zippo打火機,淡淡一笑,輕聲說出了讓遲四指陷入深思的一句話:“愛爾蘭哲學家埃德蒙·伯克說過,惡人得勝的唯一條件,就是好人的袖手旁觀。”
遲隨筆真的醉了,可還沒到酩酊大醉得不省人事,依然可以勉強保持清醒。
來接她回家的豪華賓士就停在了十里清揚門口,蕭雲攙扶著她走到後座,然後想離開,可她死活不肯鬆手,說非要蕭雲哄她入睡,蕭雲好說歹說都不管用,最後還是那兩個保鏢冒著捱打受罰的風險,強行架開她的手,才讓他順利金蟬脫殼,遲隨筆隨即賞給了兩個保鏢重重的兩記耳光。
賓士最終還是離開了,可蕭雲的眉頭卻緊皺了起來,因為那兩個保鏢沒走,正盯著他看。
“要我親自送你們回去?”蕭雲微笑道,兩根手指輕輕揉開眉頭。
沒有回應。
“那沒啥事,我就先走了。”蕭雲說著,就往前走去。
結果,好狗不擋路這句話不成立,那兩個保鏢心有靈犀地擋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