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寒光。上弦月如鉤,明亮皎潔。
尚稽山下,一條寬不過丈許的小河自西向東穿過茂密的樹林,水流叮咚,那份純淨清越彷彿能洗滌人心靈的塵埃。
小河北岸邊,一堆篝火在樹叢中跳動著明亮溫暖的光,偶爾爆出噼啪的聲響。
但見篝火兩邊用樹枝搭了兩個支架,上面橫著一根光潔的木棍,中間串著一隻野雞正在火上烤著。油脂滴落,火苗便猛地騰起,發出“吱吱”的響聲,香味兒隨之飄起,被晚風四散開來。
一位白衣女子坐在篝火旁,遠遠望去,雖身形柔弱衣飾簡樸,卻隱隱透出幾分跳脫塵俗的氣質來。這女子臉上帶著一條面紗,掩住大半容顏,只露出兩道英氣的眉毛和一雙深邃明亮的眼睛,一頭青絲用一根碧玉簪挽起一半,餘下一半如瀑如緞般披洩在香肩,清爽中帶著幾分自然的嫵媚。事實上,一條面紗並不能完全掩住她的容色,反而給她增添了幾分神秘高潔,恍如梅花上晶瑩的初雪,又好似漾出碧波的白蓮,單單那份純淨的氣質不知不覺間已經動人心魂。
她背靠著一棵大樹,不時用左手翻動著篝火上今晚的美餐,右手卻握著一柄銀鞘寶劍垂在身側。
在大樹的另一面,一匹體形高大健壯通體如墨的黑馬靜靜地啃著腳邊嫩嫩的春草,一雙黑亮的眼睛撲閃著聰慧,在篝火的映照下,竟然顯出幾分如孩童般的清澈和而狡黠。它不時抬頭望望自己的主人,或者甩甩尾巴打個響鼻,不甘寂寞地昭示著自身的存在。
烤肉香味越來越濃,在花香中誘惑著飢腸轆轆的主人快快享用自己。白衣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滿足地嗅著讓人食慾大增的肉香,終於將這美味從火上取了下來。她將寶劍抱在懷中,伸手取下面紗,而後利落地扯下一隻雞腿咬了一口——
味道跟自己想象中一樣好!她嘴角輕揚,不覺露出幾分單純的欣喜滿足的笑意來。
可惜還沒吃幾口,她臉上笑容猛然一收,霎那間整個神情變得凝重。微微蹙著眉,她忽然轉頭,凌厲的目光直射向小河南岸
不久之後,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自南面小道傳來。
白衣女子此刻卻已恢復原狀,閒適而愜意地靠著身後的大樹吃著香噴噴的烤雞,聽到有人馬過來也沒有回頭望上一眼。
“噫——”跑在前面的一匹棗紅馬應聲停下腳步。騎在馬上的年輕男子一身青衣風塵僕僕,二十七八的年紀,身材高大魁梧,濃眉大眼,目光犀利。他轉身對後面一匹白馬上的紫杉男子道:“主人,這裡有條小河!我們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
這時,另一匹馬上一個面貌平凡至極卻眉目精明的中年人掃了對岸的女子一眼,小聲地對身後的紫衫男子道:“主人,對面的女子雖然年輕,但看神態怕是老江湖了,不過沒有殺氣,應該不是為我們而來”
被尊為主人的紫衫男子身材頎長,相貌英俊,雖然風塵僕僕,而且肩上好像受了點傷,但舉手投足間卻隱隱有一種王者之氣。按說他目前的處境頗有些狼狽,但眼中卻只有冷靜和堅定,不見絲毫的慌亂和頹廢。他凝目看了看河對岸白衣女子的側影,輕輕點了點頭道:“好,大家下馬,今晚就在此地休息。”
白衣女子扔掉手中的骨頭,不慌不忙地用手絹擦淨手,這才重新帶上面紗慢慢回頭淡淡地掃了對岸七人一眼,不意間正好與紫衫男子審視的目光相遇。
紫衫男子神色淡然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心中卻冒出一絲莫名的波動來。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淡然的神態卻似乎蘊藏著遺世獨立的孤傲,那是一種從骨子裡悄然散發出來的孤獨與堅持,即便身在萬千人群中也依然因為心靈的高度而清冷孤寂。他無法想象那樣的孤寂會從一個年輕女子身上透出來,讓他一下子就聯想到自己。他竟然在一個陌生女子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怎能不讓他感到震撼?可是,一個年輕的江湖女子怎麼可能他搖搖頭,一定是自己看錯了!思慮只在一瞬間,紫衫男子轉身對六個手下道:“先處理傷口,然後生火。”
“主人,我們也要生火嗎?”後面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打馬跑過來問,神色間很是期待。
紫衫男子含笑點頭,卻忍不住在心中無聲嘆息。而後,他轉頭望向那個精明的中年男子問:“喻煬,你的傷怎麼樣?”
“主人放心,沒有傷到肺腑”喻煬緩緩從那中年男子馬後探出頭來,虛弱地答了一句。
紫衫男子點點頭,下馬分派道:“周先生照顧喻煬。允捷,你和秦翼去四周看看能不能弄點吃的,但不要走得太遠。楊晉撿柴生火,秋虎負責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