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罷。想起他鬢角的白髮,孟溪月的心難得的軟了下來。無論今日是何要求,她都應承了吧。姐姐不在,她多盡一些孝心也是應該的。
這麼一想,心頭的忐忑頓時散了。匆匆洗漱更衣,腳步輕快地向著孟楚生的書房走去。
“爹!”孟溪月大大咧咧地一把推開書房門,把正專心研讀的孟楚生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藏起手中的書,卻被她眼尖地瞧了個正著。
“樂譜?爹,你怎麼忽然想起看這個了?”
“呵呵,沒事沒事,就是隨便看看而已。”孟楚生呵呵笑著,隨手將書丟到一邊。起身走到孟溪月的面前,滿臉慈愛之色。“這麼早就起來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有問題,果然有問題!
孟溪月皺皺鼻子,已然嗅到了老爹慈愛笑容背後心虛的味道。既然已經做好盡孝的思想準備,索性直來直去早死早超生。
“爹,別繞圈子了。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琴棋書畫,準備讓我學哪個?”
一肚子早就準備好的說辭被孟溪月直接堵了回來,孟楚生老臉微微漲紅。咳嗽了幾聲掩飾著尷尬,視線遊離著不敢看她。
“那個不是琴棋書畫的事情”
原來不是自己最發愁的事情,孟溪月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她的心情立刻大好。一邊隨手拿起博古架上陳設的翡翠如意在手中把玩,一邊嘻嘻笑道:“早說嘛,讓我懸了半天的心。說吧爹,到底是什麼事?”
“是你和皇上的婚事。”
允嫁
“嗵”
翡翠如意應聲落地,碧綠的碎塊將孟溪月的俏臉映照得鐵青一片。難以置信地僵硬抬頭,兩隻眼睛圓溜溜地盯著孟楚生確認道:“爹,您剛才說什麼?”
“月、月兒,你今年都十八歲了,再不出嫁就太遲了。你看看王尚書家的千金,和你年紀相仿,孩子都會走路了。還有李丞相家的孫女,比你小了兩歲,去年也許配人家了。還有”
顧不上心疼那柄價值連城的寶貝如意,孟楚生閉上眼睛無視她噴火的目光,深吸一口氣,噼裡啪啦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盡數吐出。
說完之後,一片寂靜。沒有想象中歇斯底里的怒吼,也沒有摔門而去的噪聲。太過異常的安靜讓反而他更加忐忑,小心翼翼睜開眼,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月兒,你幹什麼?快,快把它放下!”
抬手將牆上懸掛的彎刀摘下,孟溪月面沉如水。伸指拂過泛著雪亮寒光的刀刃,她皮笑肉不笑地緩緩開口:“爹爹,月兒雖然不才,可是女大當嫁這個道理還是懂的。可是月兒不明白的是,為何爹爹鬼迷心竅,一定要把我們姐妹都送入那個狼多肉少的深深後宮?你就不怕,月兒一怒之下手起刀落,讓大漠後宮從此多了一個太監?”
聽到“爹爹”二字,孟楚生已經知道此事不妙。男兒性格的孟溪月,只有在盛怒之時才會如此稱呼於他。
心臟顫動了幾下,一股寒意從腳後跟直接升到後腦勺。他嚥了口唾沫,硬著頭皮冷下聲道:“我主意已定,無論你說什麼都沒有用!趁早收了你這粗野的脾氣,乖乖等著入宮吧!”
說完之後緩了緩,又換了和藹的語氣勸道:“月兒,那後宮雖然嬪妃三千,卻也不像你想得那麼不堪,皇上年少登基,文武兼具又是一表人才,真真是打著燈籠也沒處尋的如意郎君。只要你能抓住他的心,再生下一兒半女,後宮女人再多,也不過是浮雲”
”不嫁不嫁我就是不嫁!爹爹要是看著後宮好,就自己嫁了去吧!若再逼我,我就削髮為尼做姑子去!”孟楚生話沒說完,便被孟溪月怒吼著打斷。雙眼噴火,將一腔怒氣盡數發洩在書房陳設之上。一陣稀里嘩啦的脆響過後,數件稀世珍寶成了遍地狼藉。
“月兒!”見軟硬兼施都無法打動孟溪月,孟楚生突然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無視膝蓋上被碎瓷劃出的傷口,老淚縱橫地磕起了頭來:“月兒,爹知道這樣做實在委屈了你,可是爹也是萬般無奈啊!自從先皇薨逝之後,新帝唯恐我孟氏一族功高蓋主,幾次三番藉機責難。若是再不想想辦法,被株連九族是遲早的事。月兒,看在爹這張老臉的份上,你就答應了吧。”
“爹,您您快起來!”被孟楚生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呆住,孟溪月手忙腳亂蹲下身子想要將他扶起。孟楚生掙脫了她的攙扶,哭得更加悲切:“月兒,就算你不在乎孟氏族人的性命,好歹也可憐可憐淺兒。她自從入宮之後,從未受過皇帝恩寵,現在更是被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