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在她那雙巨大的黑框眼鏡下以及可以放射出冷光輻射的眼神的襯托下就是個令人驚悚的生化武器。
“安君啊我的祖宗,別這樣看我,有話你直說,我心虛,謝謝。”
她丟了個漂亮的衛生眼來,“九君,你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看見我突然出現了也不知道問問我的情況,我看透你了,完畢。”
那好吧“你怎麼就回來了?”
她上個星期就因為去參加她遠在西伯利亞的大伯母的表哥的小姑子的婆婆的喪禮了,說是預計下下個星期就回來。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好奇她怎麼那麼早迴歸橋林苑噁心的懷抱,因為如果對她的事情產生好奇的話,恐怕這輩子就永遠在問為什麼
不過出於不讓好友傷心難過的意願,我還是選擇假意地問一問。
好吧,我承認不是考慮到她的情緒,而是,我實在不希望自己在她那跆拳道柔道截拳道空手道各種黑帶的身手下英年早逝。
她突然憤慨地放下手裡的筆,猛地一拍桌子,“那些個三姑六婆叔叔阿姨本來還好好地在我的大伯母的表哥的小姑子的婆婆的喪禮上安安分分地抹眼淚,誰知道律師一進來說了一句‘遺產的事是由誰負責的’,裡面就跟爆了一顆原子彈一樣!”
我無語,看了看臺上怒火沖天的老孫太太,貌似安深剛剛的分貝有些不夠低調
老孫扔了一隻馬克筆過來,安深從容不迫地低頭躲過,然後指了指板書上的一條長長的方程式中的x的下標的2說到:“你的指數都寫到了自變數的下角,孫老太你當你教化學寫化學方程式啊?改了再打擾我說話。”
此時,我覺得安深都可以昇仙了
我和安深的差別就在於,她有膽識和魄力炮轟一切她看不慣的人,事,物。我卻連面對的勇氣都少得可憐。
我握緊手裡的玉墜,緣分這東西,誰都說不準。
是啊,我一直都這麼想,所以在下午的省級高中校區聯合籃球賽橋林苑和平井中學的分賽上,當我看見那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表現得非常淡定。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裡低低唸了一句:
Shit
沉驍。
這個男孩,在我的印象中一直優秀得過分,或者可以說,無限接近完美不迴圈。
他出自書香門第,爺爺姥姥是戰爭年代下來的知識分子,父親是橋林苑董事會之一兼任校長,母親是大名鼎鼎的作家兼任賢妻良母,故而家教甚嚴,每次見到他他都很有禮貌。長得的確配得上安深的“過得去”之誇獎。再加上成績優異,多才多藝,各種球融會,各種棋貫通,還曾經代表過我省參加華沙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在中國地區的選拔。
如果你好奇我為什麼對他那麼清楚,答案很簡單,我曾經和那群我鄙視的花痴一樣,偷偷喜歡過他。所以他的資料,對於當時情竇初開的我而言,真是倒背如流,正背不會。
他的心性一直很高,所以對橋林苑其實很不屑。他的父親曾勸過他來橋林苑,但他就是不同意。以前在313音樂交流班的時候我就問過他為什麼不進橋林苑,這裡我夢寐以求啊。他笑笑,橋林苑太貴了,他上不起。
我當時還很鄙視他,他爸爸就是校長,上不起算是什麼說法?
想當年我年少輕狂,不知道橋林苑雖然教育好待遇好這什麼都好,但這些好,僅限於臉上貼了大大的人民幣的人而言。最讓我後悔的原因是,我就是在這裡遇見了越南君。
“哇啊啊啊啊啊——那個平井中學的男生實在是太帥了!!!我愛你!!”
“進球了進球了!!偶像啊!!”
我耳邊雜七雜八的全是這種豬扒般的尖叫,我感覺耳朵都快震聾了。
我拉了拉億桐的手,大聲問她要不要走,但她在看到沉驍後就一直在唸叨“早上那個早上那個”
我覺得拉她無望,再轉向安深,安深一向對這種在她的概念裡定義為沒有大腦的終身殘疾才會感興趣的無聊遊戲很是蔑視,但今天她居然安安穩穩地看了大半場。
看吧,我說過,對於她做事,千萬不要覺得好奇。
我搖了搖她的手,“安君,你走不走?這裡太吵了”
安深第一次露出幽怨的目光,然後指了指場上的沉驍,口吻冰冷,“九君,他是誰?完畢。”
我搖搖頭,“不認識。”
安深瞪我,“九君,跟我耍心思,也不看看你心上有幾個窟窿眼,說。完畢。”
我無奈,“你要幹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