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有心跟田家結親,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定下來,至少要過一段時間,整個事情平息了再說。
所以,攀親之事根本就沒影,更別說馮氏嘴裡的聘禮了,全是捕風捉影的東西。
本來,如今田本昌未死,那自己身上克婦之名就煙消雲散了,可若是自家孃親去鬧,說不得又是整了一出大戲給人瞧罷了,不免又要沾上許多閒話。
於自己反而不好。
倒不如靜觀其變的好,貞娘倒是期待田家跟羅家攀親,如今已是嘉靖末年了,離嚴蒿倒臺沒多少時間,而歷史上的羅家也隨之煙消雲散,後世,只有存放在北京故宮博物院的‘一池春綠’之墨見證羅氏墨業的輝煌。
這時,那馮氏聽趙氏說要拉她一起去做見證,唬了一跳,她哪裡敢得罪田家,更何況她說的這些東西也不過是道聲途說,於是一臉悻悻的站了起來道:“我家裡還有事呢,這就要走了。”
說完又衝著貞娘道:“貞娘啊,板車用好了?我拉回去了啊。”
“啊,用好了,謝謝嬸兒,我給嬸兒拉回去吧。”貞娘連忙道,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前腳剛進門,後腳馮氏就來了,敢情是盯著板車。
“不用了,我自己拉回去。”馮氏說著,就拉著板車出了李家。
看著馮氏的背影消失了,一邊的大嫂杜氏這回兒也起身準備出門,去叫李大郎。貞娘連忙拉著她,衝著自家孃親道:“孃親,這個可不能去鬧。”
趙氏這會兒淡定無比,先前的火冒三丈的樣子似處根本沒存在過似的,只是白了貞娘一眼:“你當孃親真是傻瓜呀,這裡面的輕重怎麼會擰不清,你馮嬸兒就是個多舌的,我剛才那翻話她定然要傳出去的,孃親就是想噁心田家一下,田家以為娘要找他們麻煩,你娘我偏偏就不去了,別人要是問起,娘就說啊,田大少爺是命大,可我家貞娘可吃苦了,差一點就陪葬了,這田家的未婚妻擔的可是兇險的很哪。”
趙氏說著,挑眉看了看見家女兒。
貞娘眯著眼衝著趙氏豎了豎大拇指,孃親這話可是四兩拔千均啊。
以後但凡是想要做田家婦的,貞娘這事都得在心裡好好掂掂。
一邊杜氏瞅著這母女倆打著機鋒,雖不是太明白,但也曉得不是真要去田家鬧,便又坐下,繼續編那保溫桶了。
貞娘則回了柴房,關起門來,開始點菸取料。
一百盞油燈,燈架上全架了瓷碗,將整個柴房的地面擠的滿滿當當,沒一會兒柴房裡便跟那灶頭似的熱哄哄,端是燥人,這還是春天呢,如果是夏天,人待在裡面就跟蒸桑拿似的,所以說,制墨是個苦差事。
而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第十章 墨彩顯,鄭管事有眼無珠
接下來一段時間,貞娘就一頭撲進了點菸取料裡面。
她特意把家裡的舊衣服制成袖套,綁腿以及圍腰,煙煤十分的輕,走動時衣角帶的風聲都可能將煙煤吹掉,那都是損失啊。
隨後又找了棉紗布,做了一個簡易的口罩。這是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
如此種種後,她就把自己關在了柴房裡。
等到她將二十斤的桐油變成大半瓷罐細細的煙煤,已是數日之後了。
這幾天她過的昏天地暗的,倒不是說貞娘就一直待在柴房,她也出來吃飯,晚上也要回屋睡覺,只是她一門心思的掂著煙煤,不管是吃飯還是睡覺都是匆匆了事,便是連外面是天晴還是下雨都從未關心過。
“哎喲,真是做孽喲,燒煙這種事情又哪裡女兒家家做的,瞧瞧這丫頭一臉跟個黑包公似的,清清秀秀一個閨女弄的可不成樣了。”吳氏正坐在門口縫著東西,見捧著瓷罐出來的貞娘,嚇了一跳,不由的心疼道。
一邊李老掌櫃的靠在院子牆邊曬著太陽,回道:“乾製墨這一行本就是這樣的,我看貞娘倒是幹這一行的料。”
李老掌櫃說著,語氣裡竟有著一絲遺憾,貞娘若是男兒該多好呀。
對於李老掌櫃的來說,貞娘這一頭臉的黑灰再是熟悉不過,竟好似回到了多年前在墨坊的情形,語氣頗似有些感慨的道,隨後又衝著貞娘招了招手,顯然是讓貞娘把取好的煙煤拿給他看看。
貞娘端著煙煤蹲在自家爺爺的身邊,直接鉗了一隻煙煤在手上,輕輕的碾在手指上,幾根指頭瞬間就染墨了,陽光透過門口的石榴樹正好照顧貞孃的手指上。
只見那手指的黑灰上竟是泛著一個個六稜形如鑽石似的彩光。
“墨彩”李老掌櫃不由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