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嗎不接電話?”他有些懷疑的回頭看我。
我乾笑幾聲:“沒什麼。”
他眉梢微挑,語調寡淡:“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不悅的說:“不是我見不得人,是你毛病太多。”
我拿起電話接了起來,麥臻東的聲音向來爽快:“加完班早點回家。”
我答應一聲,掛了電話,才發現沈欽雋站得遠遠的在等我。這個晚上之前已經鬧得這麼不愉快,我實在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爭執,索性叫了輛計程車,回頭衝他說:“別送我了,我自己走就行。”
週末下午麥臻東接我去攝影展。
他的越野車體型當真巨大,像是鋼鐵猛獸一樣蹲著,虎虎生威,只是穿得卻西裝筆挺,甚至還斯文的戴了副金絲框眼鏡,兩邊格調一搭起來,竟有一種詭異的和諧美。
“我看你也不是一板一眼的人,不然還是跟我混?”麥臻東打著轉彎說,“前幾天《M》雜誌在找合適的攝影師呢,聽他們主編說了下要求,和你挺合適的。”
《M》在業內雖比不上《V》是頂級的,但也算top5,況且是攝影師而非助理我聽到自己的小心臟撲騰跳了一下,不過又聽到他自言自語:“算了,沈老先生要是知道了,非得劈了我。”
“啊?關爺爺什麼事?”
“老爺子是真的在幫你物色物件呢,你說你要是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幹,跑去做男人都嫌累的攝影,他不得劈了我?”麥臻東笑著說。
我也訥訥的笑了,低頭翻看今天攝影展開幕式的邀請函。照例的,小冊裡會有攝影師的經典作品,我看到秦眸的那張黑白麵紗照也在其中,順口就問:“師父,我能打聽個八卦嗎?”
他毫不在意,爽快的說:“你問。”
“你喜歡秦眸嗎?”
他笑了:“你是指男女之間的喜歡?”
我指了指照片:“從照片裡,我能感受到一種情感。”
好的攝影師要拍出絕佳的作品,就一定要在被拍攝物件身上投射感情——這就好比一個作家,若是無法與自己筆下的人物產生共鳴,又遑論感動旁人?而男人的感情升溫往往快於女人,自然而然的,男攝影師的作品往往蘊含張力與飽滿的情感。
“我告訴過你吧?一開始進這個圈子是為了泡妞。”他笑笑說,“說實在的,大小模特我見得多了,秦眸是我絕對不會想碰的一個。”
“為什麼?”我有些驚訝。
“不想和某人有一樣的口味。”他似笑非笑的說。
這麼說,他們之間還真的有心結,我暗自琢磨,忽然聽到他說:“今天你運氣好,能見到好幾個有趣的人。”
“誰?”
他示意我將邀請函翻到背面,贊助單位中列著《美目》劇組,他說:“安蔚然的新戲。”
“欸?”我一下子愣住,“秦眸新接的就是這部電影吧?”
“唔,她大概也會來吧。”老麥不在意的說。
攝影展的開幕式並不是如我想象那般有發言、剪綵等流程,相反,沒有任何儀式。兩層高的藝術館中人不多,所有人都安靜的看展,甚至沒有人在互相寒暄。
我帶著自己的寶貝相機四處轉悠一圈。麥臻東早就不知去了哪裡。
走上樓梯的時候,身邊還有一位女士,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她禮貌的對我笑笑,側身離開。
“安女士?”我試探著叫了一聲。
她停下腳步,藉著洗手間的燈光,我看到這個女人眼角的細細皺紋,以及歲月沉澱下的從容之美。她點了點頭,溫和的說:“你好。”
她的態度並不像一個大牌導演,我也就大著膽子,問說:“安導,我是你的影迷,看過你所有的電影。”
她微笑:“謝謝。”
“能耽誤你一分鐘嗎?在《天際》裡我一直有個問題沒想明白。”
她微揚眉梢看著我:“很少有人會問起《天際》。”
因為天際是一部魔幻電影,又沒有在全國上映過,甚至沒獲過獎,知道的人可能真的不多。我問:“就是結尾,所有的好人都去了永生島,但是其實所謂‘永生島’,是死亡的另一種稱謂,對嗎?”
她上下打量我,假如說剛才的笑只是禮貌的回應,現在,我敢肯定她的眼神都含著笑。
“你是第一個這樣說的。”她輕輕頷首,“就連在給演員說戲的時候,我都沒有說出這個隱含的結局。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