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都是泥水冰渣子,頭髮似乎也沾了一層水汽,腳上的皮靴都浸溼了一半,我回到酒店已近傍晚,進了房間,將空調開到最熱,甩了靴子就洗澡。
一直衝到指尖的肌膚都已經泛白起褶,全身熱了一遍又一遍,我才從浴室出來,精疲力竭的倒在床上。
其實我心裡倒也不怎麼難過,以前讀書的時候,全系就我一個留在學校過年的,到了除夕那天,整個學校的“留守兒童”都會被邀請到學校的食堂。大多數留下來過年的學生是因為買不到火車票,也有家境比較困難的不願來回折騰了,可我不一樣,我是真的沒有家,只在大四的時候,許琢堅持邀請我去她家過年,總算沒有完成四年的大滿貫。
校長會親自來和我們一起吃年夜飯,每人還能拿個紅包。到大三的時候,校長都認識我了,就坐我旁邊找我聊天。一旁的老師就不失時機的誇說:“白晞啊,年年拿一等獎學金的。”現在想起來,那些話總有幾分黑幽默的含義,彷彿在說:“喏,身世可憐,才這麼勤奮的吧!”我忽然有點難過,甩了甩頭髮,把筆記本抱在身上,點開了網頁。
入口網站跳出的視窗上,娛樂新聞的首頁,一個女人的身影十分熟悉。
寬鬆的深米色開襟毛衣,筆直纖細的skinny牛仔褲,和一雙穿得舊舊的運動鞋,秦眸揹著書包,手裡拿著一杯咖啡,大步走在異國街頭,那頭濃密的長髮就這麼隨意的拿皮圈紮起來,素著一張小臉,既輕鬆又隨意,還帶著濃濃的書卷氣。
狗仔追秦眸都追去國外啦?我點開評論,難得的,在這個魚龍混珠的網站下邊沒有難聽的罵聲,大多都是讚歎和欣賞。
我摸摸自己的頭髮,又忘記用護髮素了,再看看人家,瞬間連自卑的心都沒了。算了,懶得去想,順手點了一支菸,兇狠的吸了一口,又賭氣般把電腦合上了。
煙霧繚繞中,手機忽然響了。
是沈欽雋。
我懶懶的接起來,他倒是語氣平靜:“還沒回去呢?”
“買不到票了。”我想起來,應該和他說一聲的,除夕春節什麼的,也是難得演戲的好機會。想想看,秦眸一個人在國外,逢年過節倍感淒涼,要是能知道我和沈欽雋“在一起”,該多受刺激啊?準保立刻回到他懷抱。
他“嗯”了一聲:“那你下來吧,和我一起回去。”
“咳!咳!”我彈坐起來,菸灰落了一身,語無倫次,“你在哪兒?”
他報了酒店的名字,漫不經心的解釋:“我也剛出差回來,飛機降落在楚城了,順便捎你回去。”
我一時間慌了。
現在真是完全沒準備啊!還穿著浴袍,頭髮溼噠噠的往下滴水呢!
“別磨磨蹭蹭的,晚上要是路上結了冰,更不好開。”他語氣已經有些不善。
“我我不想回去。”我哭喪著臉說,“我要等火車票。”
電話那邊似是頓了頓,他的語氣溫和了些:“汽車怎麼了?”
我怕坐汽車是真的,尤其是長途又夜行的。以前大學裡大家組織出去玩,也是開的夜間車,車子就差一個身位就得滾下懸崖了,打那以後,我就烙下陰影了。
我支支吾吾的樣子大約更加令他不悅,他終於冷聲說:“十分鐘,你給我下來。”
我十分不情願的下床換衣服,看著鏡子裡自己蒼白的臉色,真是像鬼一樣,那一瞬間,破釜沉舟——死就死了,和沈欽雋一起死,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幕
我拖了行李箱跑到大廳,他果然已經在前臺等我。看見我氣喘吁吁的樣子,便伸手拿過了我的箱子,微微一笑:“七分鐘。”
“小姐,退房。”我遞過房卡,有意躲避他的笑容,知道自己臉色這麼蒼白,臉紅起來太明顯了。
前臺的服務員接了一個電話,微笑著對我說:“小姐,你的床單上有香菸燙出的痕跡,按照規定,是要賠償的。”
我有些心虛的回想了下,大約是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一急,一截菸灰落在床單上了,正要開口承認,沈欽雋忽然開口:“香菸?”
他皺著眉上下打量我,彷彿我是不良少女似的,有些嫌棄,又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我心一橫,索性就說:“行,賠吧。”
“您是簽單還是現付呢?”服務員遞上了賬單。
他一言不發的接過來,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我一拉:“走了。”
恰好扯到我肩膀的地方,他又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