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看不真切,卻發現自己的心開始飛快的跳動,不敢肯定,卻非不熟悉。
“別那麼緊張,沒事的。”男子的聲音溫柔低緩,帶著獨特的親和,仿若三月的春風習習吹過,在這樣的聲音中,連雪地的冰寒都失去了威力。
可下人卻圍的更緊了,“爺,這裡可不比咱那,吃住都不習慣,這幾日又趕著下雪,您可千萬仔細著,別再往外跑了。”
溫柔的嗓音笑著,“我真的沒事。”
“什麼沒事?”赫連冰桐疾步走了出來,“你們都下去,我來。”
人群散開,我看到赫連冰桐小心的扶著男子,仔細的勾起馬車的簾子,半個身子擋住風雪的吹襲,如履薄冰似的將他扶下馬車,直到確認他站穩了,才伸手圈上他的腰身,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驛館裡面。
赫連冰桐的遮掩,讓我只能看到一個背影,但是這一個背影,對我來說已經足矣。
湖水的綠色,是清新而香甜的,為什麼我的嘴巴里泛起的是澀澀的苦?
分別兩年,那個往昔似水溫柔的男子,已入他人懷。
我應該想到的,那日離去,他說過要嫁人。
我應該聯絡起來的,正月十五之約,身為‘滄水’‘千機堂’堂主的他,又怎麼可能不來‘九音’,又怎麼可能與赫連冰桐之間沒有半點關係?
原來那日馬車中,他也在!
記得當時,那股熟悉的香氣曾經讓我動容,只是我自己不願意相信而已。
十五滿月會子衿
正月十五夜
正月十五的節日,滿街都是擁擠著的人群,到處可見挑著各色燈籠遊玩的人群,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起了漂亮的彩燈,整個京師到處都是歡聲笑語,猜燈謎,放煙花,美麗的景色不時惹來遊人的讚歎聲。
我卻沒有半點心思欣賞這美景,腳步停在‘滿月樓’的門外,耳邊是小二不斷的招呼聲,看著滿樓的燈火輝煌,竟然有些卻步。
多好的名字,‘滿月樓’,多麼應景的名字,正月十五的滿月剛剛爬上樹梢,多麼好的節日,團圓滿月。
可我,卻沒在家裡陪伴我的愛人團圓滿月,跑來這個地方見一個我不知道該稱之為什麼人的人。
並非不滿,而是數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交纏著,揉擠著,偏又堵在喉嚨口,出不來下不去。
就象晚飯吃多了湯圓,鼓脹了肚子,憋足了煩躁又發洩不出。
終於,我還是邁開腿,坦然的走進了‘滿月樓’。
剛進門,就有小二打扮的人迎了上來,對著我低頭哈腰的表情中,聲音極輕,“可是任將軍大人?”
子衿既然請了我,準備工作應該早就到位了吧?
微一點頭,她低首在前面引路,“將軍請隨我來。”
在迴廊間穿行,一直走到最裡面的一間門前她才停下了腳步,“將軍請。”轉身離去。
這裡很靜,靜到幾乎聽不到外面嘈雜的聲音,靜到我能聽到房間裡人的細細呼吸聲。
他,已經來了。
自從接到他的那封邀約信,我不可否認每每想起這個約定,我的心都會不由自主的跳快,隱隱的浮現的念頭竟然是有些期待。
可是在那日驛館外,我看到了他和赫連冰桐的依偎前行,看到了赫連冰桐對他的溫柔體貼,一瞬間彷彿失去了什麼。
失去的是那個我心中的子衿,溫柔的三月春水。
即使不見,即使他說要嫁人,不見到就不會難過,他永遠都是那個兩年前的樣子存在我的記憶中。
見到了,心中的影像破滅了,不得不迴歸到現實,那份期待中的悸動也變成了酸澀。
相見不如不見,不見期盼相見。
人總是這麼矛盾,自我糾結。
手貼上門板,輕微的吱呀聲中,木門應聲而開。
暖暖的熱氣迎面撲了過來,夾雜著淡雅的香氣,燭光晃動中,桌前背對著我的碧色人影慢慢的回過臉。
猶記那年初見面,春風依依楊柳飄,四目相對情根種,他的溫柔他的笑,成了我最好的療傷藥。
男子的馨香,屬於他的味道,將記憶瞬間拉回到了兩年前。
那一夜,芙蓉帳暖。
那一夜,春宵苦短。
那一夜已經成遙遠,人卻近在眼前。
還是那俊美無儔,還是那淺笑春風,還是那柔情似水的笑,還是那優雅有度的翩翩風采。
未變,子衿的一切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