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合上了車門,忍不住暗地鬆了口氣。
另有侍衛上前取過蓁寧的旅行箱放置妥當,隨扈侍衛很快遵著伊奢的指令駕車護送著杜柏欽的車輛開出道路。
司機將車平穩地駛出私家道路。
杜柏欽看她的臉,剛才他就發現,十多天不見,人瘦了一大圈不說,憔悴中還有病容,巨大的悲傷似乎要將她壓垮了。
杜柏欽眉頭擰了擰,話一出口卻帶了脾氣:“喪禮還不夠累。還要硬著性子跟我鬧脾氣?”
蓁寧看了他一眼,目光冷漠,也不接話,只微微抿著唇看窗外的風景。
杜柏欽看著她身上的黑色衣裙,領子外露出一截白皙脖子,瘦弱沒有精神的樣子,被她的忤逆沾惹起來的怒氣也撐住不過兩秒,就散去了。
隔了好一會兒,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事情已經過去了,就別太傷心了。”
蓁寧背對著他,肩膀忽然微微抖了一下。
“杜柏欽,”蓁寧輕輕開口說,她始終凝視這窗外,並沒有回頭看他,低低的,一字一字的:“你欠我一條人命。”
杜柏欽的左邊眼角輕輕一跳,吸氣帶出心臟一絲刺痛,他的手暗暗在座椅的扶手上按了按,緩緩放輕了呼吸,胸口卻忽然堵得厲害。
蓁寧依舊沉默不語,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她的側臉神色很淡,帶了些許莫名的悲傷。
車內平靜如深海,引擎聲息都聽不到。
蓁寧坐得很直,手交疊在膝蓋上,杜柏欽靜靜地看著她的側影,她明明在離他那麼近,可是——卻是再無法觸碰的一雙手。
☆、28
車子在私家山道上賓士,又回到眼前熟悉的景緻;哪怕是牢籠;錦衣玉食的黃金地呆久了,竟然生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彷彿折翼之後的夜鶯;被嬌貴地飼養久了,到後來只懂得對著主人曲意婉轉啼唱;最後竟然將森林的清涼露水和皎潔月光忘得一乾二淨。
蓁寧心裡一驚,默默警醒自己。
蓁寧在飛機上一路昏睡,不知為何,她在他身邊總是非常容易睡著;想來的確是無話可說的緣故。
車輛緩緩駛入泛鹿莊園。
蓁寧看到傭人守在前廊,司三正疾步走出大廳,蓁寧從窗外看出去,不知為何今日那位一向恭謹從容的總管大人腳步竟然有些意外的匆忙,還未來得及細細打量一番,蓁寧已經看到了原因——從庭院中奔出來一位神采飛揚的女子。
高挑漂亮的,明豔照人的,一襲白裙如公主。
蓁寧轉頭看看杜柏欽,心中滋味複雜難陳,又苦又澀的難受湧上心頭來,她恨極了自己這種多餘而矯情的情緒,只牽牽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幸災樂禍的笑意。
杜柏欽眉頭皺皺,侍衛拉剛一開車門,女子嬌媚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柏欽!”
杜柏欽略微扶住她的肩膀,不露痕跡地按住了要倚入他懷中的嬌軀,然後從車中跨出:“你怎麼在這裡?”
司機已經返身替蓁寧拉開車門。
蓁寧站起來,隔著車頂,視線對上了大名鼎鼎的將茉雅小姐——果真是才貌高品,才當得起這萬般的寵愛——杜沃爾家族長子的未婚妻,未來的康鐸公爵夫人,墨國媒體的寵兒,民眾愛戴萬分的茉雅王妃殿下。
將茉雅社交應對何等手段,她挽住杜柏欽的手,露出客氣的笑容:“柏欽,這位是——”
杜柏欽臉上沒有多餘表情,簡單一句:“束小姐。”
司三在旁道:“束小姐是莊園的新任掌香司,束小姐,請這邊走。”
蓁寧面上不動聲色,心底不禁暗暗發笑,為主子排憂解難刻不容緩,司先生真是古來今往忠臣第一人。
將茉雅轉過頭對她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你好。”
她用的是墨國的當地語言,優雅的聲調跟她在電視上的一模一樣,蓁寧知道,如若會真是掌香司,首先一定會說宗密語,蓁寧仿若未覺,也並不打算對這位的小姐回饋她一貫受到的追捧之色,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好。”
聲調很平常,頗有幾分傲慢。
將茉雅將她高雅的頭顱扭了扭,用她的教養掩飾住了不悅之色,她不再理會她,拉著杜柏欽往大廳走。
蓁寧由傭人引著,穿過庭院的一條小徑,拋開身後那對璧人,自大廳右側的樓梯返回二樓的起居室,帷幔低垂,和一樓大廳隔得遠了,恢復成了一片清靜。
她走入房間拉上窗簾,站在房間的中央,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撥出來,胸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