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裡的面吃得乾淨。
待他洗完澡,何姿讓他回臥室睡覺,關了燈,等他睡著,輕輕關上了房門。
走進盥洗室,將籃子裡的衣服分類投放進洗衣機,有的必須要手洗,放進了盆子。
他的衣服襯衫都是名牌,大多都要手洗。
她幫他洗著衣服,滿手肥皂泡沫。
君喻並未真正睡著,起身走出臥室,見盥洗室燈還亮著,她正在幫他洗衣服。
“還不睡嗎?”他感動之餘,更多的是心疼,伸手將她的手從泡沫裡拿出,放在清水中沖洗。
“沒事,我還不是很困。”她看著他幫自己洗手,清水沖洗。
君喻從一旁拿下毛巾幫她擦乾,“陪我睡。”
不等她說,牽著她的手一起走進臥室,蓋好被子。
“睡吧,很晚了。”他抱著她,兩人躺得很近,同枕共眠。
何姿小時候想過很多次同枕共眠,想象著那人會是誰,外婆說是她的丈夫,外公說是和她攜手共度一生的人,如今共枕的人是君喻。
丈夫和攜手共度一生的人。
這天晚上,她做了夢,夢似真似假。
她和君喻隔著一條銀河的距離,他站在那頭,自己站在這頭,遙遙相望,過不來也過不去。
枕邊的人換了,不是君喻,她拼命地躲著,後面的人在追她,怎麼逃都逃不掉,像是被一個巨大的網籠罩住,令人窒息。
醒來,夢終究是夢,是真是假,無人得知。
君喻說,他不會放開她的,既然不會放開,又哪來的相隔呢?
暑假來臨,她準備回外婆家,誰知突生變故,一高培訓新生,以免開學跟不上教學節奏,通知被錄取的學生即日前往學校。
她無奈也氣餒,只好打了電話給外婆。
“外婆,暑假回不去了,學校有事。”她打電話時左手拽著地毯上的羊毛。
話筒裡的生意顯得久違,“沒事,你好好的就行,外婆有你外公呢!”
她的嗓音有些低沉了,“嗯。”總覺外婆的聲音又老了些。
她知道,老人表面無所謂,心裡也是失落的,恐怕她愛吃的東西早早備好了,日曆的日子數了又數,就等著她,如今她一個不得已,讓老人的期盼也落空了。
外婆一個勁地安慰她,越是安慰,她就越是覺得不捨。
末了,掛下了電話,一直低著頭,不高興。
“小心點,毛毯上的羊毛快拽沒了。”適時的,君喻提醒了一聲。
何姿一直沒注意手下,一小堆白色的羊毛孤零零地散落在毛毯上。
君喻深知她的心事,坐在她身旁,也不說話,只是抱著她,知道她與老人的感情深厚,此時動作更能勝過任何言語。
“君喻,他們又老了,我怕。”她真的在怕,怕自己還能回去幾次。
君喻輕撫著她的脊背,心裡也不好受,“不怕,不怕的。”
生老病死,這是無法改變的生存規則,總要有一天需經歷離別,這點勝不過天的。
“要回去嗎?”她是很想回去的。
她想了很久,還是搖頭了。
“知道我為什麼總是喜歡站在落地窗外朝東方看嗎?”良久,她語聲沙啞問道。
君喻不知,只知那時的她很落寞。
“因為方子城說,外婆不管天氣好還是不好都喜歡站在院子裡的大樹下朝南的方向看,我知道她是在看T市,在看我。”
從去年到今年,外婆都在看,就算風溼毛病犯了也還在看,腿痛得很。
一顆盼著孫女回來的心很強烈,可嘴上卻隻字不提。
何姿暑假終究還是沒有回去,去了一高,臉上神色依舊,可君喻知道她心裡不似臉上。
“一高的環境挺好。”
“一高的告示欄上貼著很多關於你的榮譽照片,有時想你看一眼就好。”
“一高的學習氛圍也挺好。”
······
諸如此類,回來的時候是這麼跟他說的。
上了喜歡的學校,她心裡是高興的,可那高興經不起外公外婆的想念,一想高興就崩塌了。
君喻跟她說出差兩天,讓她好好的,坐飛機離開了T市。
在當日中午到達小鎮,循著上次來經過的路線也算輕車熟路,沒怎麼走彎路,大街小巷上的女人小孩見了他路過,無不露出驚豔的目光,盯著看了許久,感嘆這人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