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相親催促已經催過很多次了。
“好了,這邊還有事,先掛了。”還不等母親說下面的話,他就率先結束通話了電話。
傅母給他介紹的物件,清一色,都是名門大家的閨秀名媛,剛開始他還去應付了一兩次,到後來連應付都懶得了,那些女孩入不了他的眼。
傅母一直不疲地給他介紹著物件,總是說“媽看著如何如何”,就推給了他,從來不曾問過他喜歡什麼樣子的。
想起,這些年他一直在國外,回去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每次家裡打來的電話都是要他如何如何的,從沒問過他是如何如何的。
一次深夜路過電話亭,他看見過一箇中國女孩抱著打回家的電話那樣依依不捨,手背偷偷擦拭著淚,嘴上卻一個勁地跟父母說很好,電話那頭的人定是很思念關心她的,能讓人如此貪戀電話的溫度。
他的手機一直都是冰冷的,只是螢幕被指腹摩挲地有些模糊了,手機才有了一些溫度。
十一月下旬時,曼徹斯特忽然下了一場大暴雪,令人措手不及,雪下得很大。
這是何姿來到這裡,第一次下雪,第一次下得這樣大,這也是曼徹斯特十五年來最大的一次降雪。
美則美矣,就是多了很多災難罷了,房屋倒塌導致人員傷亡,交通道路封鎖路口,航班被迫全部取消,很多人的出行受到了阻礙。
君喻知道她喜歡雪,把衣服給她穿得厚厚的,只准她在屋外玩雪,不許走得遠。
他找來了雪鏟,將門口堆積得很高的雪清理出一些,留出乾淨的地面,鋪上了一層地毯,這樣不容易滑倒了。
他站在那裡,看著雪中的她,唇紅齒白,臉頰緋紅,線條柔和,是鮮活得空靈,存於天地之間。
以至於很多很多年以後,他都深深地記得這樣的她,忘不去,記得深。
雪下過了許多天,陽光一連普照了幾天,雪漸漸化了,街道邊還堆積著清理出的高高的雪堆,一些孩童大人堆的雪人憨態可掬地坐在路邊,笑嘻嘻地望著走過的行人。
出門前,君喻給她圍好了圍巾,理好衣服,牽著她的手出去了。
路上還是有些打滑結冰處,走路是需小心,要慢慢走。
何姿的手被放進他外衣的口袋,被包裹著他的手掌,不冷了。
她饒有興趣地看著路邊嬉鬧的小孩大人,看著一個個堆好的雪人,看著他們笑,自己不知不覺也笑了。
君喻靜靜地陪著她走著一路,不語,但心裡總是愉悅的。
不覺,在街上聞到風中傳來的一股熟悉的香味,她眸底陡然亮了,彎起了嘴角,這個味道很令人懷念。
不待她親口說出,君喻總能早一步知道她心裡所想,去了前面不遠處的小攤上買了一個烤紅薯,剛烤好的,還是有些燙的。
笑著,把手中的袋子遞給她。
何姿高興得像個孩子,從大人的手中得到了如願的糖果。
“還是燙的,小心些。”看她高興地接過,君喻垂眸柔聲說道。
“嗯。”
烤紅薯的味道久遠,但是彌足珍貴,伴著成長,從未在嗅覺裡退過場。
等到溫度稍稍退卻,變得溫熱時,她掰成了兩半,將另一半給了他。
兩人各一半的紅薯,散著香甜的味道,在街頭吃著,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
吃在嘴裡,是甜的,很綿。
然後在街上走著,就算不說話,也是很好很好的。
吃完紅薯,他掏出手帕幫她擦了擦嘴角,擦到一半,他傾身吻了上去,扣著她的後腦。
何姿嬌嗔地望著他,眼睛不住地偷偷看了看周圍,現在是在外面街上呢!
他淡笑著對她說:“等你讀好研究生,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何姿聞言,聽到結婚還是有些意外的,“我研究生很快就能讀好了。”
他望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笑容清淡如風,“那我們就很快結婚好不好?”
何姿錯開他的眼睛,怕他見了自己羞澀逗趣自己,不說話。
君喻見了她如此,心上生悅。
這天晚上,何姿回公寓睡得早,才剛七點半就回臥室入睡了。
睡到深處,她做了一個噩夢,緊蹙著眉頭。
那夢似清晰似模糊,似實似虛,她也快分不清,看不清了。
夢中的那人是安雅。
白霧茫茫,煙火闌珊,安雅在她眼前走著,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