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放包裡揹著?而且還這麼多!”目測她急待收起的那個藥瓶裡足有四五十片,忍不住低吼,“你在哪兒開出來這麼多的強痛定啊!?”
她假裝沒聽見,招手喊服務員,“幫我們催下餐好不好?”轉過頭,對面那位藥師仍然一臉追究地盯著自己,狄雙羽拗不過他,只好據實交待,“我也不是經常吃,就是前兩天收拾藥箱翻出來看快期了,怪浪費的你別跟葭子說啊,她又該大驚小怪了,不像你這種專業人士對藥品有著正確而科學的認識。”
“知道我專業就別整這麼多虛詞兒。”戚忻聽她一句真話沒都有,壓著火問,“什麼時候開始吃這個的?”
“原先就有,那陣熬夜熬得節,落了偏頭疼毛病,去醫院開的”
“小小——”敢一次性開出這種數量的一類精神藥,除非那醫生是不想幹了。
“我不會濫用的。”她徒勞地保證,“有時候頭疼得想撞牆,沒它真不行。”
“你這麼說我更沒法看著不管。把藥給我,”他伸出手,“你不能再吃下去了。”
狄雙羽只說:“家裡還有。”
戚忻也跟著頭疼起來,“你吃這個只會更睡不著覺,不睡覺頭就更疼,你要吃到什麼時候?你就這麼想去見易小崢嗎?還是著急想起和關允的那些記憶?你想都記起來是嗎?我都知道,我來告訴你。你不用這麼逼自己!”無力地在餐桌上捶了一拳,“這算什麼啊,既然難忘就不要忘啊!”
“戚忻,你覺得難忘是什麼意思?”在他費解的注視中,狄雙羽想起小時候的事情,“有一次和同學去爬山,誤吃了很多毒蘑菇,差點死了。現在十幾二十年過去了,我還能記得那種蘑菇長什麼樣,當時吃它的時候是什麼心情,甚至什麼味道的。我能記它一輩子,因為得知道:這玩意兒以後千萬別再吃了。”
戚忻眼瞳微縮,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難忘不難忘的,能怎麼地啊?”她說,“記著他,也就是為了要離遠遠兒的。”
人只會被活著的對手打敗,怎麼會為死人困擾呢?如果真是想念易小崢,她大可找個高一點的建築跳下來,放棄與這場疼痛清晰的夢境糾纏。可是,易小崢才是夢,她到底不能一輩子睡在有他的夢中。
她歇得夠久了,哭也哭過了,路還沒到頭,總得往下走。
沒到下班點,邰海亮已如約過來要人,狄雙羽揚著一張很有說服力的倦顏,“亮總,再不回家睡覺,我非猝死了不可。”
邰海亮多玲瓏的人,不跟她多費口舌,留了一句:“那我先走啦。”重音在中間那個“先”字上,意思是你早晚都得乖乖過來。
狄雙羽也聽明白了,“好的。”
【有時候覺得沒胃口,什麼也吃不下,可一旦餓起來,還是會想到最愛吃的那家餐廳。還有比餓肚子更難過的事嗎?進食是動物的本能。大部分的傷感,吃著吃著就忘了。】
段瓷正在看狄雙羽這條剛發出來的微博,邰海亮推開包廂門進來了,還帶了條選擇題,“雙羽活蹦亂跳地病了,要回家睡覺。雙羽沒見著關總親自上樓請,要回家睡覺。你們說我用哪條表述更合理直白一些?”
知情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笑起來,不明真相的忙著打聽。
關允無奈地揣起手機起身,“她在幾層了?”
段瓷伸手攔了一下,“我來。”很有把握地撥通狄雙羽電話,“病了還發微博?”
狄雙羽說:“病了哪兒也不能去,只好無聊地發發微博啊,不像你們有酒有肉的。”
“哎呀~那很嚴重呀,”咳一聲,“看來真得差人去探望一下呢。”
“段總,”狄雙羽醜話說在前,“您必須得跟我喝一杯了。”
段總爽快答應。
段三杯是不勝酒力,但從不躲酒。狄雙羽一到,他便舉杯遙敬,當然,同時把在場所有人都捎帶上,也是隻有他這種酒品才能幹出來的事。一通激勵簡短短的祝酒辭過後,“段某先乾為敬,各位盡興。”一時間玻璃杯叮噹撞響。
狄雙羽連座兒都沒撈到,半杯紅酒先下肚了。
邰海亮不出所料地看著她,“怎樣,還玩不玩反抗了?”
狄雙羽嘴裡泛苦,撇著嘴去找零食。
段瓷轉身在舞臺邊的吧檯前坐下,拿起點餐單向狄雙羽搖了搖,“雙羽過來看看,這兒的食物能不能和你‘最愛的那家餐廳’媲美。”
邰海亮抽走餐單當扇子用,“您哪位啊,自來熟,見美女就搭訕,不覺得後背涼嗖嗖嗎?” 揚著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