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殿”。
殿前右側這一棵,根部相連,枝葉相交,枝繁葉茂鬱鬱蔥蔥。樹上掛滿了一個個帶有字跡的小紅牌子,細細看了不過是善男信女求姻緣的句子。右邊那一棵寄生無根,如過浮雲,樹幹腐朽荒涼頹敗。枯樹的枝頭掛著成千上萬條被扯斷的紅線。如此推測一棵是“結緣樹”,另一棵則是“解緣樹”。
我正欲向裡走,孟姜拉住我,連連擺手道:“這裡不能進的。”
“為什麼?這裡面有什麼呀?”我好奇問她。
她沉默片刻,才道:“我以前來這裡找白溶時,他從不讓我進去。裡面是什麼我也不曉得,不過肯定有什麼寶貝怕人瞧見。”說著臉上添了幾分神秘,似是裡面供奉著極為神聖的物件。
“哈哈,你這調皮的丫頭,若是進去了,這裡面的姻緣線不計其數,人間姻緣本就短短几十年,再被你扯斷了委實罪過。”白溶一邊笑道,一邊走出大殿。
孟姜很不服氣地將手揣在胸前,頭扭向一邊,又重重哼了一聲。
白溶笑著搖搖頭,向我道:“孟戈,那桃花泡茶可好?”
他不問還好,一問便使我腦海裡瞬間閃現那晚被曜華戲弄的場景,沒有回應他。只低了頭,皺著眉,看他手中把玩著那兩根原本系在手腕處的紅繩。
正欲開口,想到還是先打發了小紈再說。對白溶道:“這次我想摘些新鮮桃花,給曜華嚐嚐桃花釀。”
白溶懷了深意看我一眼,招來一個小仙俄吩咐他摘些盛開飽滿的桃花來。
我回頭對身後的小紈道:“你同他一道去吧。”小紈隨著小仙俄下了孤山。
白溶笑道:“幾萬年來,我這桃林的桃花難得這樣受人青睞。”
若是多幾個像我這樣採花成癮的,恐怕這桃林只剩桃枝不見什麼花葉了。想到這些,有些慚愧,訕訕笑著。
孟姜轉過來,焦急道:“現在不是討論桃花的時候!”
白溶做出驚奇神色,但還在傾聽狀態,等著孟姜往下說。
我遞了眼色給孟姜,孟姜會意對我道:“白溶一定會幫我們。”又望向他期盼地問:“你說是不是?”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紅繩系回到手腕處,沉吟道:“我可不是什麼都能做到,總要先說與我聽聽吧。”
我哀怨地看著他,我與白溶不過一面之緣,要他幫我實屬不在情理之中。但看在孟姜的份上,至少也要考慮考慮吧。
孟姜憤憤道:“你這司緣老仙君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枉負了我當你是忘年交。”
白溶聽了,果然動容不少。不過這動容之色,並非被“忘年交”這三個字打動的,而是在“老”字擲地時,額角的青筋突突跳了兩下。顯然,白溶聽不得這個。
半晌,他終究平靜下來:“我若幫了你們,且不說長生大帝如何處置我,恐怕司命也不會輕饒了我。”
孟姜眨眨眼睛,驚訝問他:“你曉得我們所為何事求你?”
“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他負手而立,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
我心中雖是疑惑不定,但還是強裝肯定地看向他:“你若幫了我,我也會幫你的。”
他的眼神中並無波瀾起伏,卻收了以往笑意,沉默不語。
我看了眼解緣枝頭上扯斷的紅線,本是枯樹卻仍要綴負著慘敗姻緣,更加荒涼悽然。驀然間想到有一日,這枝頭上是否會掛上我與青玄斷開的緣分。人世間皆道“緣分天註定”,可這天上的緣分又是由誰來定呢?
拋開這些繁瑣不去想,我繼續試探道:“天下緣分都是你用紅線牽成,我情絲上的繫了死結,你定知曉。而你身為司緣,卻獨獨不能解開自己的情絲結。我的苦衷你應該懂得。”
孟姜不懂我們說什麼,站在一旁有些著急,撓撓頭問:“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呀?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我微微側頭對她,緩聲道:“虧你與白溶早已相識,他思念之入骨、行為之痴迷,害上相思,已病入膏肓。這樣明顯你竟不知?”我的眼風仍停留在白溶身上,雖不正眼瞧他,卻仍見得他身形著著實實地抖了抖。
孟姜坦誠地搖搖頭,表示甚為不解。
我抬頭細細觀賞著白溶豎起的髮間那隻白玉釵,濃黑的髮絲更加襯出羊脂玉的細膩潤澤、瑩透純淨。姑姑從不戴頭飾,潑墨的青絲也如白溶一般插著這隻羊脂白玉的髮釵。
白玉綰青絲,玉潔姻緣挽情絲。
我本不想揭穿他,心中難掩壓抑,卻還是問他:“是聽我的推測,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