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頭看向他,語氣略有抱歉:“我有事要出去,還麻煩你給我一輛車子。”
“約了人!”他開口,不動聲色的給一旁的隨扈一個眼神,隨扈欠身立刻去安排。
“一個朋友。”她回答,上前抱了抱他:“天黑之前,我會記得回家。”
龍裴含笑道:“不記得也沒關係,我去接你。”語氣很平靜,抱著她的手臂無聲收緊。
顧明希抱了他一會,轉身離開。
龍裴一直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風景中,伸手時,保鏢立刻將手機遞給他,撥通一個號碼,下達命令:“跟緊夫人”
她不願說,他也就不問,她有自己處理的方式,他也有自己保護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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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裴始終低估自己媳婦的本事,顧明希在出總統府不出十五分鐘,已經將暗中跟著的保鏢隨扈甩掉了。車子一路疾馳,飛奔向賤民區。
那是國都始終沒有開發的一塊地,有很多廢棄的房子,工廠,環境極差,也是當初顧明希出獄後居住的地方,因為賤民區無需繳納任何的房租費用,除了水電費。
顧明希下車,徑自走向以前住過的地方,長長暗暗的小巷,滿地的坑坑窪窪,黑色發臭的汙水,垃圾遍地,若是到了夏天蒼蠅就亂撞的飛舞,有時打了一個哈欠都不能張大嘴,因為一個不小心蒼蠅就撞進你嘴巴里。
當初顧明希和煙兒住在這樣的地方,半夜要跑好幾個幽暗的小巷去臭氣熏天的公廁交費上廁所,想吃飯只能用蒸的,因為這裡沒有廚房,她也買不起任何廚具,因為一旦買了,她和煙兒就要面臨連白饅頭都沒得吃的命運。
曾經有一次半夜她肚子疼要去上廁所,下了很大的雨,夜深很多人都睡了,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小巷,完全看不見路,她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下跌倒在地上,手壓在地上,觸及到軟軟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有人隨地解決的大便。
她是M國的公主,本來是天上最嬌貴的明月,應該是眾星捧月,可是命運辜負了她,讓她跌進泥濘中,飽受風吹雨打,活的比普通人還要卑賤,不堪。
她恨過,讓她失去母愛的人,也怨過這悲慘的命運,後來命運將秦遠送進她的生命,她平生第二次體會到被人呵護著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17歲那晚的變故,讓她和龍裴再次有了交集,徹底淪入地獄。出獄後她和煙兒躲在這裡,四周住的是工地上沒文化,粗俗的男人,每次進出他們若是在,他們看著她的眼神,有著無比的渾濁與野獸般的欲\望。
有時半夜,會有男人來敲她的門,說著很多淫\穢的話,甚至會把錢從門縫裡塞進來,將她當做可以出賣柔體的女子。時間久點,他們不再來敲她的門,住在隔壁的幾個男人卻會每夜都敲著中間那堵不算厚實的牆對她說著無比噁心的話,甚至可以聽到那邊傳來不堪入耳的粗喘聲
牆壁隨著他們的捶打,會簌簌的掉下水泥沙,迷了眼睛,在眼睛裡酸澀的疼。
每每如此,她都會抱著煙兒蜷曲在木板床上,雙手捂住煙兒的耳朵,她不願也不能讓煙兒聽到這些骯髒不堪的事。
薄一心要她去E國,她猶豫許久終究不願意。母親在這裡,阿遠也在這裡,她連看他們一眼沒有,怎麼甘心就此離開!
而且,她亦不想成為E國精英部隊的人,在骨子裡她將自己視為C國的人,熱愛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口氧氣。
薄一心自然很生氣,臨走前冷冷的說:“這是你自己的決定,無論是什麼後果你只有自己一個人承擔,我不會幫你,哪怕是你打電話來求我!”
她抱著煙兒,淺笑,送走她。
薄一心說到做到,不管她和煙兒的死活,沒有一分錢的贊助,任由她自生自滅。又或許薄一心在用這樣的方式逼她。在逼著她向生活低頭,向自己低頭,某天會來求自己接她去E國。
後來顧明希真的去求她,卻不是求她接自己去E國,而是求她幫幫自己的丈夫
世人常說,輪迴,輪迴,這好像就是她的輪迴,時過境遷,再次回到這個滿載著黑暗記憶的地方,聞到依然是那種令人作嘔的腐臭味,記憶紛繁雜亂的擠回腦子。
顧明希的步伐很輕,每一步都走的很穩,神色沉靜,沒有一點感情,眼角掃了一圈,周圍很安靜,似乎沒有人住在這裡,靜的有些詭異。
兜兜轉轉,她終於走到以前居住的地方,是在三樓上面加的小閣樓,木門斑駁,滿地的垃圾,骯髒不堪。
纖長的手指落在門上,遲疑幾秒還是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