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考慮,沉璧全力出擊。
剎時,碧月夜猛一咬牙,沉璧擺手,灑出滿天碧綠的光輝。
燕孤鴻的星眸,亮起一道清輝。他一個掠飄,標往碧月夜,出刀!
燕孤鴻手裡的橫虹刀,帶著割裂空氣的厲嘯,以滅頂之勢,劈向碧月夜。
碧月夜眼中,只見一道絢爛光燦的虹彩,極速地劃過天際,那飛掠姿態的悅目、驚豔,立時讓沉璧綠沉沉的暈光,失褪顏華。
處於強大威凌的刀氣之下,碧月夜似乎清楚明白地意識到,死亡的存在與生命的脆弱。
在那一霎那,她什麼也不能想。
她只是看著。深而靜地看著。
她看著燕孤鴻的刀,她看著那片橫虹的燦美,她看著那虹滿天耀放的鐳射。她看著!
那片奪人神智的虹!
一種超脫人間的美,完整地批露於橫虹刀虛劃出的那一道虹上。
碧月夜知道,她已敗!
因為橫虹刀,因為燕孤鴻,因為“橫虹孤雁”。
因為他,所以她體察到另一種層次的武學。
一種與天與地深深結合,直到宇奧深處的武道。
她,敗,了!
就在她要沉沒於刀與死的漩渦時,那狂烈得令人感到被撕裂的刀氣,驀然散去。
刀去。
氣彌。
碧月夜茫然一望,只見她的沉璧,頹喪地墜在地上。
而那可惡的燕孤鴻,卻又帶著可惡的笑容,似醉似醒地立在眼前。
燕孤鴻。
想到那道虹,還有他,碧月夜不自禁有些暈眩。
燕孤鴻那懶洋洋的語調,說道:“碧小姐,似乎到揭盅的時刻。”
碧月夜垂著頭,秀眸閃過一絲羞色。她偷偷瞄了燕孤鴻一眼,不覺地竟紅雲飛超、滿頰澀戀。
碧月夜羞然望著燕孤鴻;看得燕孤鴻是心驚肉跳。
燕孤鴻撫臉暗思:“這小妮子,不是又想出什麼花樣吧?”
正當燕孤鴻暗自驚疑時,碧月夜一反常態的冷然清若。她怯怯開口道:“燕大俠”
燕孤鴻回了一聲:“嗯。我正聽著。”
那知,碧月夜話才出口,頓了一頓,又不言語。
燕孤鴻縱橫天下,一向遊戲人間,無拘無束,向來視天下禮數為無謂的陋規。此時,他見碧月夜那含羞的模樣,很是動人,不由朗聲取笑:“碧小姐,該不會是你要以身相許,下嫁本人吧!”
此語一出,豔霞才退的碧月夜,當場愣住。
她臉上的兩抹紅霞,又再度蕩起,染紅秀頰。那樣的清豔,一點也不輸給那夕陽徐溶,霞光遍天的虹暈。
這一情景,讓燕孤鴻更覺觸目驚心。難道!
“不會真是猜中了吧?”燕孤鴻喃喃自問。
燕孤鴻大傷腦筋。自從他刀道大成後,對男女情愛之事,已看得頗淡,心中早無年少那種風流留情的念頭。
雖說,仍有,不少美人閨秀,視他為一生的最佳美侶,對他頻頻示意。但他總以有礙武道回拒,漸漸的,他也就“乏人問律”。
想不到,事隔十數年後,竟還有
還有人,看上他。
實在怪異!
不過,這舊夢重回的感覺,只讓他覺得,時光真是個很討厭、很麻煩的存在。似下紅塵的所有,都在重複,都在爭逐,都在輪迴。一切皆是沒有改易。
人與生物都處於時間的輪迴秩序下,刻板地運作著。
在它的操作下,人間的種種,都變得沒有界限、沒有距離、沒有天夢,那便彷彿是一出可悲可笑的鬧劇。
十年了,已是荒空十年逝去,人卻還是茫然沉醉於情與愛之間。
不,也許該說是上千萬年。人還是人,還是那樣的依戀於男女間的情事,還是一樣得經由別人的心,所熨散出來的著愛,變相地來肯定自己。唉——可嘆!
他實在有些厭煩。
對他而言,永無止境、超越永恆的存在,才是他最想掌握的。
這個境界,難道沒有更有意思的事?
在情字之上,難道沒有更使人心動的價值?
想到這裡,燕孤鴻不由生起一股煩厭的、任氣的焦躁感。
因為他忽然、忽然很想知道碧月夜的心。
他想知道她一個江湖成名的女子,何以非得落入這樣的情孽窠臼裡不可?
他實在很想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