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氣勁,四處散飛。
獨孤寂心和司徒千秋,兩人齊地飄身退開。
他們不動。
不動是為了展開第二波的攻勢。
不動。
再攻。
平素那瞧來厭憎已極的王尉的冷臉,這時卻是順眼得異常。孫鑫巾大眼直盯著王尉,彷彿要將那不含任何生氣的“冷麵”,永烙心中,誓不忘懷似地直盯著。
令孫鑫巾倍感驚異的是,這冷臉竟對他笑了一笑。
對他一笑。
王尉笑了?
王尉笑了。
王尉笑了!
雖然那笑容,一現即逝。
但王尉笑容中的苫澀、無奈、悲愴,以及在那之後的隱隱的、興奮的、狂烈的波動,卻令孫鑫巾永志難忘。
孫鑫巾已忘不了。他永遠忘不了王尉的那一笑。
那唯一的一笑。
那從未見過的一笑。
那似乎是訣別的一笑。
訣別一切訣別繼續訣別漂憾訣別生命訣別存在的一笑。
一笑,訣別,也決死。
王尉一笑後,即轉頭。
對於立他身後的“激驍部”一眾,他決然地別過頭去。
他眼中的悽意,雖然滿溢,卻也同時的堅決異常。
他真的想訣別。
他真的想。
王尉靜靜地看著,那幾乎要與冰天雪地合為一體的寒冰心。他啞聲道:“你真的想把,他們全宰了?”
寒冰心冷聲道:“這些人死不足惜。”
“為什麼?”王尉硬聲問。
“為什麼?哈。為什麼?這還需要說?你們的血腥、殘酷、嗜殺,早已聞名遐邇,不是嗎?”寒冰心嘲諷地說。
王尉不帶任何表情地問:“也許。但你呢?”
“我?”
“你不也在殘殺?”
“哈。你們有資格?”
“資格?”
“你們可有問我是不是在殘殺的資格?”
王尉破天荒的,臉上再度有了表情。那是比方才更是無奈、更是悲悽的神態,依然地瞬起即沒。王尉的習慣性冷麵,再度掛於他的臉上。
王尉壓下腦內浮亂的愁緒。他沉鬱地道:“或許。我們真的沒有資格。畢竟,我們的手上,已沾染無數血腥,這是個不爭的事實。我們當然無顏說,那是因為被生計所迫這樣的卑惡藉口。但”
“但?還有但?”寒冰心半分不讓地譏嘲著。
王尉沒有受到寒冰心語中深含的刺諷的擾動。一無表情地接著他先前截掉的話,道:
“但如今天下浪蕩,朝廷腐敗,君帝無能,這難道就不是事實?這難道不是個血腥的事實?
如果!如果,我們這群不知該拿什麼生活且生存的劣民,不以劫掠維生的話,我們還能做些什麼?我們又該如何自處自己的生命旅程?”
王尉的淡然語調裡,透出一種悲憤哭訴的荒然感。
他的每一個問題,都深而銳地觸動著寒冰心的心。
寒冰心的冷眼,漸漸溫和。他答非所問:“你,很寂寞?”
王尉寒著臉,一語不發。
寒冰心再問:“你,寂寞?”
王尉吐字維艱地道:“不該殺的人,殺多了,曾經擁有的心與夢,就不免地越來越模糊。夜半時,總有‘人’想找我聚聚。我很累。真的很累。已死的他們,每一個寂寞的夜裡,都來糾纏。那令我疲累。好累。沒有溫度的累。”
寒冰心應道:“所以,你想找真正的人聊聊。你,想找回,溫度?”
王尉的眸泛滿悽迷,但他的臉,仍是副絕冷的模樣。王尉喃喃道:“對。我的確想找回溫度。肉的溫度。夢的溫度。心的溫度。血的溫度。人的溫度。以及,所有的所有的溫度。我想找回來。我想找回它們。我想擁有那些溫度。有了溫度,才能人,才能成為人。人,真真正正的人。我想變回真正的人。真,正,的,人,我想。好想!”
在殺戮成性的武林中,有多少人明白,殺人是什麼?
所謂的殺人,真的只是單純的起手、落下這樣的動作而己?只是這樣而已?是嗎?
一個活蹦亂跳的生命,僅僅因為一個動作,就變成一具毫無生息的屍體?
於這喪失的過程中,不論是殺人者,或是被殺者都好,他們有沒有什麼不足為外人道的感覺?
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