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在六樓手術室。”
秦傾恍恍惚惚地點了點頭,電梯門合上,她抬頭看著電梯不斷上升的樓層,低頭卻在電梯門的反射之中看見了自己。
她看見自己的影像清晰地映在那裡,裡面的人臉色蒼白,神情惶惶,根本就不像她。
秦傾忽然就鎮定了下來,她看著電梯門上映出的自己,目光一點點地恢復冷靜從容,臉色雖然依舊蒼白,卻再也沒有像之前那般面無血色。
六樓走廊盡頭的手術室外,已經有好些人守候在那裡:慕培源、明姨、慕紹南、上官逸、韓澈和賀宇堂,通通都在。
慕培源坐在椅子上,已經顯出歲月痕跡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憂慮和緊張,而旁邊坐著的慕紹南半弓著身體,將臉藏在手中,同樣地緊張憂慮。對面坐著上官逸三人,個個都面容沉晦,神情僵硬。唯一發出聲音的明姨,此時仍舊剋制不住地抹著眼淚。
秦傾一步步地走過去時,幾乎所有人都抬眸看向了她。
明姨登時就站起身來,不顧自己已經哭得發紅的雙眼,上前拉住了秦傾,“你怎麼才來?”
秦傾看了一眼“手術中”的牌子,唇角微微一動,輕聲道:“明姨,對不起。”
明姨擔憂得眼淚不停往下掉,聽見秦傾說“對不起”,忍不住又轉向一邊,低低地哭了起來。
秦傾轉而走到了慕培源身邊坐下。
“爸爸,你不要太擔心。”秦傾輕輕地拖住慕培源的手臂,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慕培源淡淡點了點頭,卻分明依舊是眉心緊皺的模樣,秦傾甚至看見他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她便忍不住又抬頭看向了對面的三人,不巧那三個人的目光卻都落在她臉上,只是上官逸和賀宇堂很快都移開了視線,只有韓澈還與她對視著,眉頭緊皺,依稀也是焦慮的模樣。
秦傾於是也收回了視線,陪著慕培源靜靜等待。
又過了將近一個鐘頭,“手術中”的燈箱才驟然滅掉,而後,手術室大門開啟,有醫生走了出來。
醫生出來之後,便迅速走向了慕培源,低聲道:“慕老,小慕先生的手術已經完成了,可是還不能保證完全脫離生命危險,我們還需要再觀察48個小時,如果48個小時內,小慕先生醒過來,才能算是脫離危險。”
聞言,明姨的眼淚立刻又掉了下來,“那如果48小時內沒有醒過來呢?”
醫生面上的神情便微微有些凝重起來,“如果小慕先生48小時內沒有醒過來,只怕,我們也無能為力——”
聞言,明姨立刻便轉身,雙手合十念起了“阿彌陀佛”,而慕培源臉色雖然難看,還是勉強點了點頭,“辛苦了。”
很快慕秦川就被人從手術室中推了出來,因為要立刻轉去重症監護室,所以大家都只能匆匆看上幾眼。
那幾眼,秦傾只見到他頭上厚重的繃帶,臉上的多處擦傷以及他緊閉的雙眼,那一瞬間,她身上還是突然泛起了一陣涼意,從腳底一路躥至頭頂。
眾人都匆匆隨著病床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卻唯餘秦傾還站在原地不動,上官逸中途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向她,“秦傾?”
秦傾恍然回神,低低應了一聲,緩緩地走了過來。
“害怕了?”上官逸看著她的模樣,低聲問道。
秦傾默然片刻,嘴角勾起一絲很淡的笑意,“害怕。但那並不代表什麼。”
“既然害怕失去,那要不要嘗試挽回?”上官逸又問。
秦傾抬頭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已經失去的,再挽回都是徒勞。更何況,可能我從來就沒有得到過。”
這話說得似是而非,連上官逸都沒有聽懂,然而秦傾並沒有多說什麼,進入電梯之後,甚至都沒有按下重症監護室所在的樓層,直接變按了底樓,離開了醫院。
對於她的“狠心絕情”,明姨實在是覺得很傷心,在守著慕秦川的那48個小時裡,她不斷地給秦傾打電話,秦傾都接了,可是無論明姨怎麼說慕秦川依舊沒有好轉,或是怎麼叫她來醫院,她都始終保持沉默。
第三天,蔚蔚約了秦傾吃午飯,秦傾從公司趕到吃飯的地方時,實在是餓壞了,點了一個大份套餐,吃得很香。
反倒是蔚蔚沒什麼胃口,盯著她吃東西的樣子看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開了口:“馬上就要過48個小時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
秦傾咀嚼著嘴裡的飯菜,又喝了一口飲料,才看向蔚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