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心裡不爽,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洞庭洛這樣想著,旁邊的離雙手挽上了他的右手臂,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洞庭洛,你在生我氣?”
“沒有。”只是心裡小小的不爽而已。不過,你這樣軟綿綿地靠著我,我還有多餘的心思不爽?
離彷彿是能聽見洞庭洛的腹誹一般,靠在洞庭洛的肩上輕輕笑了兩聲。
“我回幽城,只是想要取一樣東西,所以,洞庭洛,不要生我氣了。”
離這話的語氣若是出自別人之口,自然沒什麼特別,但是出自離的口中,配著她嫵媚如絲的聲線,竟然有些撒嬌的意味。
離會跟他撒嬌?洞庭洛是想都沒想過的。
其實,離很獨立,她完全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她只是深深陷在了過去裡,難以自拔。人最悲劇的是,永遠活在當下,迷失在過去。戚孤湟是離的過去,是離永遠抹不去的印記,而洞庭洛,他是離的當下。洞庭洛時常想,再過不了多久,他也會是離的過去,那麼,他會不會,也成為離永遠抹不去的印記?
不管會與不會,至少現在,離就坐在他身邊,自然而然地挽著他的手臂,跟他“撒嬌”,跟他解釋她的行為,以期得到他的諒解,他們之間的感覺不再是朦朧的,而是真實的,可以觸碰,可以緊緊握在手裡,抱在懷裡的,這樣,應該就夠了吧。就算她只是為了兌現“三個月”的承諾,對於他這樣的將死之人來說,這樣真的就應該足夠了吧?
“洞庭洛,還在生氣?”
洞庭洛轉過頭來看著離,離抬起頭,見洞庭洛望著她的眼神很是溫柔,卻隱隱透著一絲霸道。
“離,其他時候我不會管,但是這三個月,我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地和我在一起。”
不知不覺,馬車已經駛出了東京南城門,洞庭洛調了馬頭,向位於荒陵東北方向的幽城駛去。這個時候,夕陽將前路染成了醉人的橘紅,馬車搖搖晃晃地往前跑,遇到路上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還會晃得更厲害些,離與洞庭洛肩並肩坐於馬車前,倚靠在他的肩臂上,聽他隨口不著邊際的胡扯,心裡忽然升起一種踏實之感。離想起洞庭洛說的,想要過平淡的日子。在這一刻,離的心中有了跟洞庭洛同樣的願望。
如果,馬車就這樣一直向著夕陽往前跑,夕陽永遠不散,馬車永遠不停,她就一直這樣,與洞庭洛肩並肩坐著,如果是這樣,那該多好。
夸父追日啊,離腦中浮現出這樣一句成語。離忽然有些理解夸父的心情,也許,夸父僅僅只是想要留住太陽,不願它離開,他害怕沒有了陽光之後的黑暗。
離忽然輕聲道:“洞庭洛,不要恨我。”
洞庭洛不解:“我為什麼要恨你?”又一想,大概離是在說,她心裡最重要的人,不是他洞庭洛,而是戚孤湟。意識到離話裡的這個意思,洞庭洛心下一黯,面上苦澀地笑了一下,道:“離,我只要知道你心裡有我,那便好了。”
離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只是將洞庭洛的手臂抓得緊了些。好一會兒,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洞庭洛,你怎麼就喜歡上我了呢?”
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上一刻還是豔陽高照,下一刻,卻是疾風驟雨。這天,洞庭洛與離駕著馬車,堪堪行至一片小樹林,雨點便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而且這雨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了的了。
“離,快把傘拿出來,我加緊趕路,前面不遠就是一個小鎮了。”雨勢頗大,儘管洞庭洛儘量放大音量,依然被雨聲蓋過去了。
離鑽進馬車裡翻翻找找好一會兒,又空著手鑽出來。
“傘呢?”
“忘了買。”
洞庭洛只覺一口氣沒上來,“你什麼都買了,連撓癢癢的癢癢撓都買了,怎麼偏偏就沒買雨傘呢?”
沒辦法,現在只好快馬加鞭了,要儘快趕到小鎮上去,離的傷還未痊癒,又是內傷,受不得寒氣。
“離,你先進車廂裡去,我們一會兒就到鎮上去給你換藥。”洞庭洛說著話,臉朝著前方,注意著路況,手上的韁繩加快了速度,只是這雨也忒重了,打在臉上,一陣陣生疼,眼睛都不大睜得開。
這時,忽覺額前被一雙溫柔的手遮住,擋去了一部分雨水,眼睛終於可以順利地睜開。洞庭洛回頭去看,見離半跪在他身後,雨水已經打溼了雪白的衣裳,溼漉漉的捲髮狼狽地貼在臉上、搭在胸前,雨打在她不施脂粉的光潔的臉上,化作一串串晶瑩的珠子,順著臉頰頸項滾落下來,滑進衣襟裡。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