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之後,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忽而又改變了主意,“繞遠一點,在經過香榭麗大道路口時,稍微停一停。”
那個路口,也是離莫家最近的地方。
他可以在那裡看見那棟極具上海風情的小洋樓。
司機應著,因為下雨的緣故,光線不好,車開得很慢。斯冠群很隨意地倚在後座,透過蒙著雨滴的車窗,靜靜地看著外面的一切。
車終於到了路口,停了下來。
小樓裡透出溫暖的燈光,在雨霧裡分外惹人注目,他呆了一會,略低下頭,淡淡道:“走吧。”
也在這時,一樓的門突然開啟了,蘇瑞打著傘,從裡面走了出來。
莫梵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現在就去嗎?”
“是啊,我去去就回,你幫我招待Alex。”蘇瑞轉頭道:“這次有司機跟著,你放心吧,我把東西放在那裡,馬上就回。”
“不能讓我先看看嗎?”
“不可以,半成品。”蘇瑞將圓筒抱得很緊,神秘兮兮地拒絕了。
莫梵亞沒有再堅持,有司機送她去,應該不會出問題,而且,Alex還在家裡,他總不能讓客人自己待著。
司機去車庫開車了,蘇瑞卻沒有在門口等他,她打著傘,自己走了一段距離,一直走到柵欄外面,這才發現,並不止雨很大,連風也大得出奇,一陣風捲來,幾乎讓她的傘翻了個面。她趕緊用雙手抱住傘柄,原本抱在腋下的畫筒卻因為她的動作一鬆,掉在了地上,滾出了老遠。
蘇瑞吃了一驚,一面扶著傘,一面追了過去。
遠遠的,她看見被風力送得老遠的畫筒被一個陌生人撿了起來,然後,遞給了車裡面的乘客。
那個陌生人應該是司機吧。
蘇瑞大囧,又緊跑了幾步,等她走到那輛黑色的轎車前時,畫已經被重新遞了出來。
“抱歉,那是我的。”蘇瑞站在車頭,不好意思道。
想了想,她又用英語說了一遍。
那人卻笑了起來,用標準的普通話回答道:“我老闆說裡面的畫沒有打溼。請拿好。”
說著,那人將話筒畢恭畢敬地遞到蘇瑞手中。
蘇瑞鬆了口氣。
“老闆想問你,為什麼會畫這幅畫?這個景緻,好像並不是名山大川吧。”等蘇瑞將畫卷拿過去,那人又問了一句。
難得在巴黎看見一個說中文的,蘇瑞也對他有點親切,她很誠實地回答道:“並不是名山大川,只是因為這個地方和一個人有關係。”
“很重要的人?”那人下意識地接過話問,問完後,才覺得自己唐突,趕緊閉上了嘴,“抱歉,這已經是你的隱私了。”
蘇瑞搖頭笑笑,“沒關係。”
可是,那個問題,她沒有回答。
“那麼,謝謝你幫我撿起來,還有,”蘇瑞朝車窗搖了搖手,“也謝謝你。”
那個始終沒有露面的“老闆”。
黑色的雨幕下,雨刷在不停的左右搖擺著,透過並不透明的玻璃,她看不清裡面的人,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端坐在後車座裡。
在蘇瑞的後面,莫家的司機已經開車追了過來,蘇瑞沒有再久留,她轉過身,朝自己的車跑了去。
只是在轉身之後,她還是忍不住,若有所動的回過頭,遙遙地望了一眼。
那輛車還停在那裡,安靜,肅穆,莫名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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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梵亞將蘇瑞送出了門,過了一會,還是不放心,又給她打了個電話,聽聞蘇瑞說已經在車上,就要到了,這才沒有多說。
Alex與外公的第七盤宣告結束,這一次,雖然還是Alex贏,不過,外公只輸了半個子,而且後半局異常兇險,差點就要反敗為勝了。
棋子還沒撤完,上官老頭又開始興致勃勃地準備第八盤了,莫梵亞見Alex的臉上露出疲態,趕緊上前攔住外公道:“好了,留著下次吧。別把何先生嚇得以後都不敢上門了。”
上官老頭當即巴巴地問,“你還會再來吧。”
他是真的喜歡Alex,這個小夥子非常合他的心意。——現在這個年頭,能靜得下心的年輕人不多了。
即便是自己的孫子,從小被女兒嬌慣多了,也是一個毛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