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離和簡陽無聲的靜立在病床的床尾,看著付慧亞,心裡那種微微心酸,一點點悲慟,一點點悲憫的情緒冗雜在一起。
畢竟連付慧亞,她們都很少見到,但好歹還有著割捨不斷的血緣關係牽扯著他們能夠越走越親近。
但是對於付慧亞口中的“外公”,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個親緣關係的名稱,是一個存在在書本中的書面語,單憑這樣一個淡漠冰冷甚至輕飄飄的名次,實在不能讓她們覺得“外公”的去世是一件多麼不可接受,或者痛苦的事情。
她們所感同身受的是付慧亞那平淡的語氣中壓抑著的悲慟和恐懼,付慧亞是在怕,怕她會像她的父親一樣最後的時光是在四面冷冰冰的白牆中度過。
清歡艱難的嚥下那一口水,更艱難的慢慢開口,“姐”
只消一個字,清離便已瞭然,她輕輕點頭,“我去辦理出院手續。”
簡陽抬手製止住清離,“清離姐,還是我去吧。你跟清歡留在這兒幫媽收拾東西。”
簡陽畢竟是個男人,留在病房裡不方便。
等他辦理好出院手續,在回病房的途中,打了個電話給陸景豪,告訴他今天他們可能不能過去看老爺子了,因為付慧亞昨天也住院了。風溼性心肌炎,引發心衰。
那邊的長時間的沉默是簡陽意料之中的。簡陽沒有告訴清歡他給陸景豪打電話的事情。
他總覺得陸景豪的付慧亞之間的事情,美不是簡單的不愛了,所以分開這麼簡單。
不管怎麼樣,他把訊息告訴給陸景豪,未來如何,便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簡陽敲了敲門,聽到清歡說請進之後,才推門進去。
付慧亞早已換下病號服,穿回自己的衣服,柔順的烏髮挽起來盤在腦後。窗外的陽光在她蒼白的面上塗抹了幾分清淺的明黃。
眉眼秀麗,黑髮柔軟,身段依舊窈窕,風韻猶存,這樣的一個美人,竟然孤身過了大半輩子,她的心裡必定牽掛著一個人,埋藏著一個令人動容的故事。
清歡和清離一左一右的攙扶著付慧亞,付慧亞溫婉的一笑,抽出自己的手臂,“我沒事,你們一左一右攙著我,好像我半身不遂,自己走不動路了呢!我自己走。”
因為昨天來的匆忙,並沒有帶多少東西過來,現在也沒什麼好收拾的,辦過出院手續直接就可以走。
四人剛走到樓下驅車離開,便有一輛轎車,急匆匆的停在醫院門口。
柳媽從車裡先下來,繼而轉身去扶陸景豪下車。
陸清歌早已被陸景豪打發走,並沒有跟來。
司機老張急忙去問付慧亞的病房號,卻被告知不久前才辦了出院手續離開。
老張小跑著往醫院外走,柳媽早已扶著陸景豪到了醫院的一層大廳。
老張說明情況之後,陸景豪拂開柳媽攙扶在他手臂上的胳膊,緊皺著眉眼,大步的往外走去。
接到簡陽電話時,他還在醫院,剛起床準備回家休養一天。聽到簡陽的電話,便立刻趕了過來,卻不曾想還是慢了一步。
陸景豪拍著座椅中間的扶手,付慧亞,真是胡鬧!有病就要積極治療,病還沒好,急著出什麼院!
柳媽和司機老張也小跑著上了車,司機老張回頭問他,“老爺,現在我們去哪兒?”
陸景豪唇瓣緊閉,沉默著沒有回答。
老張也不催促,只靜靜的等著。
是見,還是不見。
若說真的不見她,如今自己已經追到醫院。若說見,難道要追到她家,去見她?
為什麼要他去見她,她卻不能來見他!明明是她決絕在先,不肯嫁給他,甚至不肯再見他。
陸景豪閉著雙眸靠在座椅後背上,簡陽的那幾句話一直縈繞在耳邊,“媽一聽說清離姐的孩子被人抱走了,您也暈倒了,一時緩不過氣來,供血不足,不省人事,他們都在外面,家裡就只有一個小保姆,打了120,叫來救護車將她送到醫院。今天早上一醒來,執意要出院,誰勸也不聽。”
陸景豪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涉世未深的毛頭小夥子,往日指點風雲的果斷瞬間不見,只有一個在愛情面前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傻瓜。
他可不可以認為付慧亞還愛著他,所以才聽到他出事之後,心肌炎家中引發心衰?
既是如此,為何當初不肯嫁給他?若說是為了清歌的母親,這件事確實是陸景豪對不起她,可是他們之間還有兩個乖巧可愛的小女兒,付慧亞不該如此絕情決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