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文樹微微彎腰,打著招呼,“陸市長。”
陸景豪斜著眼覷著他,淡聲道:“今天過年,我只是個父親。”
陸清離連忙對著沐文樹使著眼色,沐文樹淡淡的笑了笑,“陸叔叔。”
陸景豪微微頜首,算是打過招呼,便帶著陸清離走在前面進屋。
簡陽迎上來,笑道:“爸,好久不見。我已經備好了棋盤,一會兒咱們來幾局?”
陸景豪眉開眼笑連聲的回道:“好!好好!”
陸清離連忙說道:“文樹的棋藝也不錯,叫他也陪您來幾局。”
陸景豪點頭,掃視了一眼別墅裡的裝修擺設,歪著頭湊到陸清離耳邊,輕聲開口,“清歡呢。”
陸清離環視了一眼屋內,揶揄道:“您是想找我媽吧。她在樓上呢,說是取什麼東西,現在也沒下來。我去看看。”
陸清離輕輕將沐文樹往前推了一把,“你們先下棋,九點開飯!”
陸清離推開付慧亞的房間時,陸清歡正在床邊坐著,付慧亞卻躺在了床上。
陸清離暗暗叫苦,付慧亞不會是臨時反悔,打算就這麼躺著過年吧。
陸清離緩步走過去,坐在床的另一側,輕輕抓著付慧亞的手,“媽,您難受麼?”
付慧亞低聲回道:“沒有,就是有點累了。你跟清歡先下去吧,不是文樹來了麼?”
清離看了陸清歡一眼,清歡無奈的聳聳肩。
“嗯,文樹來了,我爸跟他前後腳。我爸也真逗,一家人吃年夜飯,過個年,他穿套西裝來,搞得那麼正式,跟赴約參加晚宴似的。”
清歡睜大眼睛,雀躍道:“真的啊?爸可真是太逗了,不行,我得去看看,難得見他這樣出錯!”
清歡小跑著出去,付慧亞連忙叮囑道:“你跑慢點,小心樓梯!”
清離走過去,將門關好,重新坐回付慧亞身邊。沉思片刻,陸清離緩緩開口,道:“媽,其實昨天我是想去勸沐文樹今天不要來的,您知道我為什麼改變主意麼?”
付慧亞定定的看著她,她心中有結,所以知道不應該躲在樓上,卻不知道該怎麼去見陸景豪。
“我講個故事吧。媽!”陸清離褪掉拖鞋,鑽到付慧亞的被窩裡,擁著被子與付慧亞相對而視。
“影子真討厭!”兩隻小貓怎麼也擺脫不掉自己的影子,他們發誓一定要擺脫它。
然而,無論走到哪裡,,兩隻小貓都發現,只要一出現陽光,他們就會看到令它們抓狂的自己的影子。
不過,兩隻小貓,最後都找到了各自的解決辦法,第一隻小貓的方法是,永遠閉上自己的眼睛,另一隻小貓的辦法是永遠待在其他的陰影之下。
“媽,我們就是那兩隻小貓。”陸清離指指自己,再指了指付慧亞,“你躲在其他的陰影之下,我卻選擇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因為曾經有過痛苦的回憶,所以我們不願意去面對這個負性事件。但是,一旦發生過,這樣的負性事件就註定要伴隨我們一生,我們能做的,最多不過是將它們壓抑到潛意識中去,這就是所謂的忘記。但是,它們在潛意識中仍然會一如既往地發揮作用。並且,哪怕我們對事實遺忘得再厲害,這些事實所伴隨的痛苦仍然會襲擊我們,讓我們莫名其妙地傷心難過,而且無法抑制。”
“這些道理,您應該比我懂得深刻。可正是因為你看的太深刻,太透徹卻沒有完全透徹。
世界上是沒有人能夠跳脫紅塵之外的,就算是死,也是化成紅塵俗世中的一抔塵土。那些所謂跳脫紅塵的人不過是站在紅塵的邊緣看著深陷其中的人各種掙扎,覺得自己比他們灑脫,就以為自己跳脫了紅塵,可以沒有煩惱。”
“就算是和尚,他們說不問世事,卻向世人化緣,那些香油錢,那些供品,不都是紅塵俗世中的麼?”
“沒有什麼事情是可以靠逃避就能解決了的。疼痛讓我們進一步努力去逃避。發展到最後,通常的解決辦法就是像這兩隻小貓一樣,要麼,我們徹底扭曲自己的體驗,對生命中所有重要的負性事實都視而不見;要麼,我們乾脆投靠痛苦,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搞得非常糟糕,既然一切都那麼糟糕,那個讓自己最傷心的原初事件就不是那麼疼了。”
“在昨天以前,我是打定主意要離沐文樹遠一點的。他是個好男人,還等了我那麼久,似乎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跟他在一起。但是我卻有著自己的遲疑和憂慮。
我害怕。
上一段破碎的婚姻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