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伸手剛要觸上她的肩膀,又慢慢停下動作。最近這段時間,馮天真都是這樣,每天守著媽媽直到半夜,等到人確實熟睡了,她才會離開。
很晚才回家,第二天早上,馮天真又會一早過來。總是在權正宜睜開眼睛前,能夠看到她。
池越並沒有刻意留心,但這一切都如此清晰的看在他的眼裡。
他微微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眼睛盯著趴在床邊的人看。她睡著的時候,長長的睫毛總會一翹一翹的,宛如蝶翅般撲閃。
從小到大,馮天真的眼睫毛都特別長。小時候他好奇,總伸手去揪她的睫毛,有兩次把她弄哭,被權正宜拎回家好一頓胖揍!
“呵呵”
池越忍不住低笑一聲,回想著小時候的馮天真,梳著兩條麻花辮,嬰兒肥的臉,總是跟在他後面怎麼哄也哄不走的模樣。
他伸手拿起邊上的毛衣外套,動作輕柔的蓋在馮天真的身上。又給媽媽將被子掖好,隨後他才輕手輕腳的退出來,並把房門關上。
關上門,池越稍稍站了站,這才轉身往樓上走。他垂著臉,抬手鬆開衣領的扣子,神色疲憊的走上樓梯。從樓下到臥室,這段不算遠的距離,他腦子裡卻沒閒著,一直都在琢磨個問題。
曾經的池越,歷來是想玩就玩,想鬧就鬧。對待女人,他自問沒有認真過。雖然楚喬對他來說是個特別,但現在過去了,他只覺得那時鑽牛角尖的自己很可笑!
但是現在,就在剛剛那一刻。池越看到日漸消瘦的母親,看到代替他盡孝的馮天真,他突然覺得氣悶,喘不過氣的壓抑。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能意識到,原來的那個池越,傷害過多少人!而他的玩世不恭,與不負責任,給多少人帶來過傷害!
父親的背叛,讓他深切的體會到那種滋味,等到他切身體嚐到,才明白那是怎麼樣的一種痛!
對不起!
池越在心底呢喃,為曾經那些被他傷害過的,所有人,道歉。
第二天早晨,池越被樓下傭人們的吵鬧聲驚醒。他煩躁的掀開被子,趿著拖鞋拉開房門走出去。剛走到樓梯口,卻見到馮天真出現,將嘈雜的局面壓制下來。
“怎麼回事?”馮天真懷裡抱著熨燙好的衣服,快步走過來問。
家裡的老傭人神情傲然,顯然是過來告狀的,“馮小姐,新來的小張把太太最喜歡的一個花瓶打碎了,嚇得一個勁哭呢!”
馮天真偏過頭,往客廳的角落掃了眼,果然看到地上有個碎瓶子,邊上還站著一個正在抹眼淚的小姑娘,年紀不大。
這種事情平時都是權正宜安撫,此時她沒心思管理這些。
“讓人收拾了吧。”馮天真抿著唇,沉聲道。
“人怎麼處理?”那傭人不甘心,又追問起來。
“還能怎麼處理?”馮天真挑眉,神情不悅道,“她新來的,什麼都不懂。沒有教好她,是你們的責任!那個花瓶就算扣掉她一年的薪水也不夠付錢,既然你們心裡都明白,還眼睜睜看著她打碎?”
那些人臉色一僵,低下頭不敢說話。
馮天真嘆了口氣,臉色凜冽起來,“現在家裡有事,你們都是老人,自然要多擔待!最近權媽媽心情不好,那些名貴的東西趕緊都收起來,換上些不打緊的擺出來,免得惹事!”
馮天真常年出入這個家裡,也算是家裡的半個主人,如今她這麼說,那些傭人們也不敢造次。
須臾,池越緊蹙的眉頭舒展開,反身回到臥室,徑自去洗漱。
等他從浴室出來,正好看到馮天真站在他的衣櫃前,見到他主動打招呼,“早。”
頓了下,她把手裡的衣服分類放好,叮囑他,“第一層是襯衫,第二層是領帶,第三層是皮帶和袖釦,最下面的那層是內衣襪子。”
她收拾的妥妥當當,分門別類,井井有條。
池越站在她的身後,狹長的桃花眼眯了眯,不自覺的直起身,朝著她走過去。
“馮天真!”
他突然開口,嚇了馮天真一跳,等她回過身來,面前的男人已經靠近,並且把她壓向後面的衣櫃。
“你幹嗎?”馮天真皺眉,揚起頭盯著他問。
池越低下頭,黑眸望著懷裡的人,心底的情緒起伏。他俯下臉,道:“我想親你。”
話落,他的唇已經低下去。
卻被馮天真伸手擋開。
“池越,”馮天真雙手扣住他的肩膀,用力將他推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