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懷疑範圍之內。現在,他已知道這個馬儀是前京兆尹司馬防的次子、司空府主簿司馬朗的親弟弟——司馬懿,確確實實是溫縣司馬氏中人。這讓杜傳深為疑慮,這個司馬懿真是有些神神秘秘的,他既有這等清貴顯赫的背景與出身,又故意裝成低人一等的寒門子弟,收斂鋒芒、低聲下氣地和自己一夥人混在一起,這究竟是何居心?莫非他想摸清咱們的底細之後,乘機拿我等的項上人頭去向曹司空邀功領賞?於是,自從他知道了司馬懿的真實身份後,就派了專門的眼線監視著他和牛金等相關人員的一切舉動。這眼線回來報告他:在袁家信使前往冀州送信期間,司馬懿和牛金他們都沒有任何異常跡象。而且,即使是到了現在,杜傳和他的眼線也沒發現司馬懿有何可疑之舉。
沒辦法,杜傳只得又重新繪製了一幅河內全郡軍事形勝要塞地圖,讓袁家兄弟也重新寫了一份呈給袁紹的求助密函。這一次,他們決定由袁渾親自出馬,帶著二十五個家丁,一路上戒備森嚴,專程護送著這一圖一函直奔冀州而去。
正當杜傳為這事兒忙得前仰後合之際,一封來自許都朝廷尚書檯的緊急文牘突然而至:五日之後,黃門侍郎兼監察御史楊俊將抵達河內郡實地巡檢屯田安民事務,著河內郡府署及時迎接。這一下,又弄得杜傳手腳大亂,幾乎緩不過氣來。
他正苦苦籌思對策之時,忽聽得自己的郡丞署堂木門被篤篤敲響,便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進來!”
堂門開處,只見滿面恭敬之態的馬儀跨了進來。
想到馬儀,也就是司馬懿的背景來歷,杜傳不禁暗暗生了幾分警覺,急忙滿臉堆笑,拿著那封尚書檯的緊急文牘,朝著司馬懿晃了幾晃,道:“馬君,來來來,杜某正為楊俊大人前來巡檢本郡屯田安民事務而著急呢,馬君今日既是來了,本座可就有了共擔此責的好兄弟,可以一起商量著解決此事了”
司馬懿一聽,心中暗想:這杜傳不愧是圓滑老吏出身,一開口便輕輕巧巧地給自己先扣了一個“共擔此責的好兄弟”的帽子,將自己一把拽進這攤渾水再說!他臉上笑意一現即隱,神態卻愈加恭敬起來:“杜郡丞這話太客氣了!在下也正是聽聞了楊俊大人前來本郡巡檢屯田安民事務才連忙趕來,特地恭聽杜郡丞的指教。”
杜傳見司馬懿神情溫靜、毫無異狀,一如往日那般對自己卑恭有加,倒是不好再拿什麼刁話套他——況且眼下楊俊的實地巡檢在即,自己也不可能就將這事兒一味挑大,免得屆時難以收場。罷!罷!罷!管他這司馬懿究竟是何居心,暫且與他聯手將這一番楊俊的實地巡檢應付過去了再說!
他心念一定,便也朝著司馬懿肅然說道:“本郡的屯田安民情形呢,馬君你其實也清楚得很:在本郡各縣所屯的官田、客戶總共也沒多少家,哪裡經得起楊俊大人的實地檢查?若不想些法子出來應付一下,只怕楊俊大人一到現場便會擼了你我頂上的官帽去!本座老邁無用,這官帽丟了就丟了——你馬君年輕有為,因了這點兒微末小事而耽誤了前程,實在是不划算啊!”
司馬懿聽得他此番講話與從前大不相同,處處含有威脅之意,心底暗暗頗為惱怒,外面就裝出一副沉吟思量的表情,慢慢按照自己先前謀劃好的思路說道:“杜郡丞一向圓融持重,今日何必這般焦慮?不錯,本郡所屯的官田、客戶確是沒有多少家,但本郡兩位袁老爺名下的私田、佃戶卻有六七百戶——倘若楊俊大人真要前來實地檢查,咱們只得來個移花接木,把兩位袁老爺名下的私田、佃戶報作郡府所屬的官田、客戶,再封緊他們這些佃戶的口風,挑選幾個機靈的出去應對,自然便能把楊俊大人矇騙過去了。杜郡丞以為在下此計如何?”
杜傳等的就是司馬懿主動把這條偷樑換柱的計策說出口來,如今聽得他順口講出,心底暗暗一喜:司馬懿啊,司馬懿!這偷樑換柱、矇騙楊俊的計策可是你自己主動丟擲來的喲!倘若將來被楊俊察覺,那可算是你一人所為,我杜傳卻是滑得脫了去也!到那時候,你可莫怪我杜傳不能與你“共擔此責”了!
他假意凝眸深思了一會兒,才頷首答道:“馬君這主意當然是很好的,只是杜某近日忙於整理這府署裡關於屯田安民的圖表簿冊事務,恐怕不能與你一同前去袁府協調此事了。”
司馬懿當然知道他是在抽身爬坎、撇清干係,為自己將來置身事外而預留田地,卻也並不戳破,只淡淡笑道:“杜郡丞近日固然繁忙異常,只怕袁府那裡還須勞您與馬某一同前去照應一聲吧?馬某一個人去,兩位袁老爺未必買賬呢。”
“不必,不必。”杜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