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理會。而那個司馬懿卻似對諸葛亮的每一句話都很在意,徑自便問:“孔明此言高妙脫俗,而懿卻仍有疑慮,敬請孔明兄指教,風有何形?如何能捕?聲有何質?如何能捉?”
“仲達,風之形就在眼前,”諸葛亮回過頭來,向他微微笑了一下,同時將手中鵝毛扇呼地往湖面上一扇,“你看——”
但見一陣清風拂過,那湖面上立刻泛起了層層漣漪,一圈一圈地擴蕩了開去,躍動起星星點點的銀芒來
司馬懿若有所悟,又問:“那麼,聲之質又何在呢?”
諸葛亮這時卻在船頭處昂首斜視蒼穹,把鵝毛扇放在身後,抱住雙膝,把下頜擱在膝蓋之上,晃了晃腦袋,忽然猛一張嘴!“瞿——”一股悠長、渾厚、沉勁的嘯音從他唇齒間迸瀉而出,像竄流在石間的清泉一樣歡暢,像劃破夜空的閃電一樣迅捷,像卷掃殘雲的秋風一樣激昂——那音調越升越高、越甩越長,最後凝成一縷直貫天際,彷彿永遠也不會折、不會斷。直到魯肅和司馬懿眼中都閃出了驚歎的異芒,他才猛地將氣息一閉,嘯音便如從萬丈峭巖一衝而下戛然而止!
司馬懿拍掌連聲喝彩,讚道:“孔明兄扇風而發嘯,令懿豁然開悟。風自有形,不然何以翻江倒海?聲自有質,不然何以穿雲裂石?孔明兄捕風而為己驅、捉聲而為己應,天地萬機盡攬於手,鉅細無遺、百務俱舉,真乃賢相之器也!”
諸葛亮卻深深看向他來,長聲一笑,慢慢而道:“仲達兄之贊,亮過耳不忘。不過,若論賢相之器,在座的子敬兄行事審慎、胸懷大局、知柔知剛,亦可算是一位。而仲達兄你身具賢相之才而胸懷雄霸之志,其實猶勝亮與子敬一籌也!”
司馬懿一聽,頓時驚得面容失色,慌忙答道:“孔明兄你此言真是折殺懿了!懿不過是忠於漢室之區區一士而已,何來賢相之才?又何來雄霸之志也?”
“天下儒士,值曹操鼎盛之強、赫奕之威而膽敢三拒其闢者,又有幾人也?仲達兄竟能毅然行之而不懼!如仲達兄者,可謂‘立身之大節不可移,建功之大志不可撓,行道之大智不可亂’!非有雄豪之志不能如此自立,非有賢相之智不能如此圓融!亮之讚語又有何錯乎?加之仲達兄生性好學善思、穎悟超凡,果然不愧‘冢虎’之譽,假以時日,焉能不更勝亮等一籌麼?”
“‘冢虎’?什麼‘冢虎’?”司馬懿一臉的訝異,“懿何時竟得了這麼一個名號?”
“哦仲達有所不知,這‘冢虎’名號乃是家師水鏡先生當年在青雲山莊,品評天下青年才俊之時給你起的。不過,它並沒有在公開的場合傳揚出去,水鏡先生只限於讓我們青雲山莊眾弟子有所瞭解而已。”諸葛亮娓娓而言,“在這九州宇內成千上萬的青年才俊當中,只有三個人被水鏡先生贈予了非同凡器的名號。他評價亮為‘臥龍’,評價亮之師弟龐統為‘鳳雛’,最後評價當時還在紫淵學苑求學的仲達兄你為‘冢虎’”
“‘冢虎’?”坐在一旁一直靜靜聽著的魯肅不禁插話進來,“仲達兄——水鏡先生贈予你這樣一個名號可真是有些奇怪。古語有云:‘冢,高墳也。’他是比喻你為‘匿形於冢之猛虎’嗎?”
司馬懿亦有此疑,只是微微搖頭笑而不言。
諸葛亮哈哈一笑,揚聲而道:“‘冢’字之義,豈是‘高墳’一詞而已?《爾雅》中講:‘山頂,冢也’。《詩經·小雅·十月之交》裡講‘百川沸騰,山冢崒崩’。鄭玄大師對其中的‘冢’註釋為‘山頂曰冢’。所以,‘水鏡先生’評價你為‘冢虎’,實乃比喻你為‘山巔之虎’、‘登山之虎’,日後必會‘臨高一呼,萬獸臣服’也!”
司馬懿聽了,慌得連連擺手,急道:“‘水鏡先生’這個名號實在是太抬舉在下了!在下如何當得起?還請孔明兄日後在別人面前休要再提!否則,懿真是羞愧欲死了。”
“仲達怕什麼?這樣赫赫驚人的名號,肅是一心想要,可惜水鏡先生還不給吶”魯肅在一旁哧哧地笑道。
諸葛亮轉頭又仰望著那凌空皓月,卻不再多言。對於司馬懿的一味客氣,他自然也是明白的。曹操身為一代梟雄自是重實而不重名,一向不喜手下掾吏在外面博取浮名遊譽;倘若他得知司馬懿竟被荊襄大賢水鏡先生評為“冢虎”,還不知道會對他有什麼樣的看法吶。
第3卷赤壁暗戰,司馬懿陰了曹操一把第16章司馬懿對內的無間道第107節釣的不是魚,是曹操的“南征大敗”
碧玉帶一般的潁水河直直地橫亙在叢叢白雲之下,到了青牛灘這裡卻“譁”地拐了個彎,鑽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