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為父準備讓滿大都督升為太尉,但他若一調回到這洛陽裡,他那邊的‘鎮東大都督’之位就空了出來依著為父的平吳滅蜀之大計,自然應該是調任一位得力干將前去徐揚二州坐鎮。裴潛倒是這個‘鎮東大都督’的合適人選”司馬懿早已胸有籌謀,隨口便答。
“但是,父親大人,曹爽他們既然在太尉人選上給您讓了一步,又豈會再在‘鎮東大都督’這個方面要員上謙讓於您?對這一點,孩兒心存疑慮。”司馬昭的眉梢掛上了一抹淡淡的憂色。
司馬懿的目光一抬,從他頭頂越過,向恰巧走進屋來的司馬寅發問:“曹爽府中那邊對東疆帥府有何企圖?”
司馬寅是和牛恆、牛金、司馬師一道進來的,剛剛才聽到他倆的問答,微一回憶,便道:“二公子所料不差——東疆帥府那邊,曹爽一直是想將王凌將軍從揚州刺史之位上頂走滿大都督,由他來接任鎮東大都督。”
“呵!也是——曹爽一直在和王凌暗中勾結。”司馬師顯然對東疆帥府的內部情形有所瞭解,也介面而道。
司馬寅向司馬懿繼續稟報道:“曹爽素來與王凌的外甥令狐愚關係甚佳。他就是透過令狐愚與王凌暗中搭上了線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司馬懿似有所思,緩緩點頭。
司馬師雙目寒光一亮:“父親大人,當初王凌就是陳矯、曹爽他們鼓搗著硬塞到滿大都督手底下的一根楔子。乾脆,咱們找個機會把他給徹底拔掉算了。”
聽到司馬師這麼講,司馬昭眉頭一動,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你這麼梟狠凌厲、咄咄逼人幹什麼?王凌那幾斤幾兩,為父自己還不清楚嗎?不要這麼輕舉妄動——哪裡能一上來就把他弄個雞飛狗跳呢?”司馬懿瞪了司馬師一眼,壓得他身子一矮,“有為父在,王凌便是擠到了鎮東大都督的位置上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司馬師“呃”了一聲,只得閉口不語。
司馬懿也不管他,招呼著司馬寅、牛恆、牛金、梁機等在右邊側席之上坐下,又讓司馬師兄弟在室中立定。他坐回榻上,正視著司馬師兄弟,語重心長地說道:“師兒、昭兒,為父如今已經是年過六旬了,精力終是有些不濟了。你倆看,寅管家、牛大伯、牛將軍、梁大哥他們跟著為父這幾十年來出生入死、東征西戰,個個幾乎都是鬢角染霜,漸漸老了現在,也該你們兄弟二人自己放開眼界去尋覓人才,自己放開手腳闖蕩世界了。為父打下的這偌大基業,終究還是要由你們兄弟倆擔當起來的呀!”
司馬師兄弟聽罷,急忙齊齊躬下身來,肅然而答:“父親大人的訓示,孩兒等一定謹遵而行。”
司馬懿點了點頭,神色鄭重地吩咐道:“這樣吧,今天為父在這裡就給你兄弟二人分配一下任務。昭兒,你心思縝密、儒雅通脫,從今以後你就隨著寅管家、牛恒大伯學習處置我司馬家各種細作、暗線等事務,同時在明面上你就從大內樞要走出來,到度支尚書王觀手下擔任侍郎,學習經綸軍國庶務之道。
“還有,昭兒你專門負責與裴潛的兒子裴秀、滿寵的兒子滿偉、王昶的兒子王渾、賈逵的兒子賈充等通家故舊們的交遊溝通事務,要把我司馬家與這些通家故交的友情世世代代傳承下去。
“另外,山陽縣那一批結社交遊的青年名士,也由你出面前去籠絡。對這些清流名士,我司馬家千萬不能效仿他們曹家——霸王硬上弓,喊打又喊殺。敬而禮之、親而納之,是上上之策。當年那個太中大夫孔融、議郎禰衡給曹操惹了多大的麻煩,你們知道嗎?這個教訓,咱們司馬家一定要認真汲取!記住——愛民而安,好士而榮,永遠是我司馬家騰昇九霄的雙翼啊!”
說到這裡,司馬懿又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緩聲言道:“對了,本座聽說山陽縣竹林詩社之中,有一個名叫阮籍的拔尖兒青年名士。阮籍的父親阮瑀當年也是清高守節之士,不屑臣服於身為閹宦之後的曹操,曾經為了避開他的徵辟而躲進了伏牛山中。曹操當時為逼他出仕,便派人放火焚山而驅之,這才找到了他。阮瑀被迫無奈,只得出山來到了曹操幕府之中任職。
“但他身入曹府之後,卻終日飲酒賦詩,並不為曹操出謀劃策。所以,他終其一生,也可謂為漢末一代完人。他的兒子阮籍現在又故意在漢獻帝當年退位後所居的山陽縣封邑里流連徘徊,難道就沒有深意?或許他是在懷念昔日的漢室正統?又或許他想效仿他父親之所為,遊心於江湖之遠,而止念於廊廟之高?這些,都要昭兒你去和他切近交流出來啊!我們司馬家若能將阮籍吸納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