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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也曉得自己剛才那話問得有些唐突了,便擺手止住了梁機,斂容問道:“州泰,你這話講得不錯。本督便單刀直入問你:倘若新城郡太守孟達心懷異志而起兵作亂,本督須得在他出兵之前先行佔據西南一域的哪個要塞方能扼其來路?”
“這孟達一向鬼頭鬼腦、變化無常的,朝廷老早也該調走他了!先前的那個夏侯鎮南手太軟,縱容得他愈發狂放了!”州泰兩眼精光流動,先是咕噥了幾句,然後朗聲答道,“不過,大都督您別擔心,正所謂‘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依小人之見,孟達那廝真要起兵襲往襄陽而來,您便可速速派出一支勁旅,搶先佔據漢水上游的華陽津口,在那水陸交匯的衢道要衝之處,給他一個‘關門打狗’之勢,則孟達非但難以東下,而且進退失據、必敗無疑!”
“‘關門打狗’!怎麼個‘關門打狗’之勢?還有,倘若到了那時,本督還來得及調兵把守住華陽津口嗎?”司馬懿聽到後來,不禁悚然變色,探身過來直盯著他繼續追問。
“當然來得及。因為孟達若要起兵作亂,他首先要做的第一步並不會是順流東下進取襄陽,而是調過頭來揮戈向西直奪魏興郡!大都督您想——到了那時,咱們東有華陽津口,西有魏興郡城,就像兩扇大門那麼緊緊一關,豈不正是將孟達這條‘瘋狗’關在裡面打得他無處可逃了?”州泰兩手一邊左右比畫著,一邊眉飛色舞地講解著。
梁機聽他講得有些粗鄙,立時便覺得他果然未脫市井商販的流俗之氣,不禁冷冷皺眉斜睨著他。而那司馬懿卻似毫不在意,對州泰的話,聽得煞是認真,嘴裡還喃喃道:“魏興郡?對啊!申儀就在那裡值守啊!本督怎麼把它一時給忘了”
“大都督您也明白過來了?您大概先前也有所不知曉:那孟達與魏興郡太守申儀其實一直都是貌合神離的。”州泰看出司馬懿確是十分重視自己的建議,心頭頓時愈發得了意,繼續侃侃而談,“當年申儀和他的大哥申耽與孟達一道投附了大魏朝。申儀本以為他兄弟倆的功勞定然不在孟達之下,結果卻沒料到孟達精於溜鬚拍馬、阿諛奉承,一路青雲直上,不但竊取了他兄弟倆的戰功,還向先帝進了讒言,害得他大哥申耽被調往內地做了一個豫州別駕的閒差。所以,申儀兄弟這些年來其實一直和孟達的關係是水火不相容的。也正因如此,孟達若是起兵,最為害怕申儀從魏興郡向他猛捅一刀子!”
司馬懿雙眸亮光不時地閃動著,一直靜靜地聽著州泰的進言,過了半晌,忽然開口又問:“州泰君,本督聽聞你在新城郡曾經潛伏多年,那麼你必是與孟達打過交道的了?依你看來,孟達此人的德行才略到底如何?”
“嗨!大都督,照小人看來,這孟達雖然官秩高得出奇、架子大得嚇人,其實只不過是一頭紙紮的老虎,沒什麼可怕的!”州泰談起孟達時就把嘴一撇,滿臉的不屑之色,“您聽小人給您擺一些關於他的那些事兒:有一日他在郡中酒樓大擺宴席款待轄下的三教九流之士,小人也在被邀之列。只因酒樓廚師上菜稍稍晚了一些,短短一盞茶的工夫間他以太守之尊竟一連起席催促了七八次,那副大呼小叫、面紅耳赤的模樣,讓小人一下便瞧出了他是個十足的孬種,終究成不得什麼大器!”
“好!好!好!州泰君一席話,實在是讓本督大受啟發啊!”司馬懿聽到這裡,不禁面露笑容,向州泰欣然而視,“州泰君年紀雖少,知人料事的本領卻非同一般,是一棵值得好好栽培的好苗子!聽你說來,這孟達實乃性躁而心多、喜詭變而乏沉著的庸碌之材,當是不足為忌了!本督現在也知道該當如何以‘硬的一手’對付孟達了!”
他講到此處,語氣頓了一頓,驀地肅然發令道:“梁機——你稍後帶上本督的親筆信,迅速前去豫州牧府,讓豫州刺史賈逵出面說服申耽,請申耽給他弟弟申儀寫去一封絕密家書,就說朝廷新帝即位,已然查明當年孟達在先帝面前進讒排擠他兄弟二人之事,現在對他兄弟二人將要重新起用,徐圖取代孟達而接掌西南守疆之任。要囑咐申儀切要與本督密切配合,在西面暗中監控和掣肘孟達!
“還有,牛恆你下來之後,馬上帶領一支死士勁旅,銜枚潛行,悄悄佔據華陽津口,以防時勢萬一生變!”
說罷,他一轉頭又看向州泰:“州泰君,本座現在任命你為鎮南大都督府兵曹署秘書郎,官秩八百石,擔任牛恆的副手,專管應對新城孟達之事!本督即將東下直攻夏口,你要在後方全力協助牛恆君為我東征大軍守好西南門戶,免生後顧之憂!”
州泰在他案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