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單單是為了專誇本座的‘焚香成形’之技而來的吧?”
那蔣姓長者聞言,臉上笑意微現:“周大夫當真是慧眼無雙,洞察人心。蔣濟此番前來,確有幾事想請周大夫占卜一番。”
這位白袍長者正是魏國太史令兼贊善宣化大夫周宣。他的星相易理占卜之術造詣在當今中原已是首屈一指的絕頂高手,只是因為親掌皇室易象樞密,一身干係甚重,從不在外拋頭露面。平日裡,他都是深居簡出,時時閉關修心習道。反倒是他的親傳弟子管輅,在朝野之際聲名鵲起,幾乎壓住了他這個師父的名頭。
身為諫議大夫的蔣濟,也一向對星相易理之學頗感興趣,又經司馬懿引薦,常來周宣府中討教,彼此各有啟發,竟漸漸結成了無話不談的至交好友。今天,周宣聽得他又是有事來問,也不推拒,悠悠而道:“蔣大人有何要事須請本座占卜,儘管坦誠相告吧!”
蔣濟面露餘悸,愀然道:“孔和(周宣的字為“孔和”),實不相瞞,蔣某近來一直是噩夢連連,心頭甚是不快!這不,前日夜間蔣某便做得一夢——我家府院的後花園那片斑竹林白日間竟是猝然失火了,那火越燒越旺,彷彿一直躥到了天邊去,怎麼撲打也始終不滅。蔣某醒來之後,心神一片恍惚,頗有不吉不祥之感,還請孔和為蔣某不吝剖析以辨吉凶!”
周宣聽了,右手在自己膝蓋上擱放著的那柄麈尾拂塵上面徐徐撫摸著,沉吟片刻,慢慢而道:“‘竹林失火,燃升入天’——唔,倒確是一件可慮之事。蔣大夫,你近日可有胸悶肺痛之症狀乎?”
“有啊!有啊!”蔣濟一聽,點了點頭,“蔣某近來一直覺得胸肺之間猶如壓了一塊千斤重石,別提多難受了”
“那你必是已經看過醫師了?如果本座所料不錯的話,他應該給你開的是黃連、金菊一類的清熱化痰之藥材”
蔣濟頓時面露訝然之色:“週週大夫,這這樣的事兒您也占斷得出來?”
周宣聞言,淡然一笑,拿起麈尾拂塵往自己身前輕輕一擺:“本座還能推算出你今日光臨鄙府之前,必與他人發生過一場大大的爭吵,鬧得是‘上達天聽、轟動朝野’!”
“呵喲!周大夫,你真是神人了!”蔣濟驚得連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今日早朝之上,幽州刺史毌丘儉送來了八百里加急快騎訊報,聲稱遼東公孫淵奪了他叔父公孫恭的牧守之位,以下廢上、自立繼爵,情屬謀逆,特請朝廷明裁。
“在朝議之際,蔣某力主發兵討而平之,以塞亂源;但陳矯令君卻一味主張議和,居然建議陛下預設公孫淵自立奪位之穢行,還要賜封他為‘樂浪公’以羈繫之周大夫,您給評一評,陳矯這不是在養虎為患嗎?公孫淵如此狼子野心,今日居然敢明目張膽而奪叔父之位,誰能保證他明日不會心生狂念而來奪中原神鼎乎?蔣某一念及此,便在朝廷之上和陳矯爭執了起來,當著陛下的面我倆大大地吵了一架陳矯優柔壅閉如此,蔣某心中實是憤憤不平!只怕四方藩國都要嗤笑我大魏朝中無人,坐視逆賊行兇奪位了!”
周宣臉上的笑容始終淡若秋水,仍是用左手五指輕輕撫摸著那柄麈尾拂塵,並不多言。他身為觀天占星之職臣,地位敏感,自是從不輕易妄論朝事。
蔣濟將這一通怒氣發洩完畢之後,方才意識到自己大是失態,急忙帶著歉意向周宣說道:“哎呀!蔣某剛才一提到公孫淵那事兒就氣不打一處來,只怕有些冒犯周大夫了。周大夫身在煉丹室中足不出戶,居然這麼快就推斷出了蔣某與陳矯的爭執之事蔣某真是佩服”
周宣淡淡地含笑看著他,悠然而道:“蔣大夫所諫本是不錯,但陳矯令君也有他的難處啊!如今偽蜀虎視眈眈於西,逆吳蠢蠢欲動於東,我大魏兩面受敵、左右為難,已是壓力極大;倘若朝廷再為伸張一時之義理,而激得公孫淵舉兵作亂於北,則我大魏三面受敵,處境更為艱難!陛下和陳矯令君此刻除了極力羈繫公孫淵之外,亦確是再無其他選擇!”
蔣濟聽罷,坐在那裡沉吟了一會兒。最後,他長嘆一聲,雙目遙望西方,悠悠言道:“唉陳矯這麼做,蔣某也知他頗負苦心,但他做得終究還是太過優柔迂鈍了些倘若是司馬大將軍在朝主政,斷斷不會這麼任由他公孫淵公然脅迫朝廷預設其位,縱是不得已而羈繫之,也必當軟硬兼施以銷其野心逆志!否則,朝廷日後哪怕甚至是用‘大司馬’之祿位籠絡他,也不會填飽他的貪慾的對他這種貪利忘義之徒,除了先行懾之以威之外,再用其他羈繫之法都難免留有後患”
“呵呵呵!且住!且住!你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