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恩,主公不會忘了您的好的”
春屏越說,祝蘭臺眉頭皺得越緊,不過是請一些漂亮的歌姬和舞姬來熱鬧一番,怎麼就扯上“一日夫妻百日恩”了?
“難道,九小姐是想要將這些漂亮的姑娘送給鳳,夫君?”祝蘭臺舌頭打了個彎兒,硬生生將“鳳崇”換成“夫君”二字。
春屏一下子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地看著祝蘭臺。見祝蘭臺疑惑不解地看著她,春屏更是如臨大敵,恨不得將自己多事的舌頭給剪了去,眼神躲躲閃閃的,怎麼也不敢直視祝蘭臺。春屏心底暗罵自己多嘴,看樣子祝蘭臺根本就不知道鳳九儀的計謀,可是自己卻不小心說漏了嘴,平白惹來一陣災禍“這個,那個,我,她們”春屏左顧右盼,兩根食指戳阿戳的,怎麼都不肯從正面回答祝蘭臺的問題。
“呵——”祝蘭臺見狀,心底就明白自己的猜測不假,不過她可沒有興致陪著鳳九儀胡鬧,便伸手掩嘴兒大大地打了呵欠,一臉睡眼迷離地看著春屏,懶洋洋地吩咐難道:“既然不是胡鬧,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去再睡一會兒了。這些天實在是乏了,一下午都沒有休息過來。你在這裡伺候著,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祝蘭臺說完,又大大地打了個呵欠,腳下深深淺淺地朝德馨院走去。
“等等”春屏一把拽住祝蘭臺,難以置信地盯著祝蘭臺問道:“難道主母您一點都不擔心嗎,不擔心那些女人把主公的心搶了去?還是說,您根本不在乎主公?那怎麼可能嘛你們前些日子不是還單獨在正書房過夜”
在春屏說出更曖昧的話來之前,祝蘭臺快速地堵上她的嘴巴。腦子靈光一閃,祝蘭臺換上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當然不擔心”在春屏眼珠子瞪得掉出眼眶之前,祝蘭臺很快地補上一句:“因為我信任他”
春屏內心忍不住激盪起來,人與人之間最難得的就是信任,可祝蘭臺竟然在鳳崇即將被狐狸精包的情況下還如此信賴鳳崇,這真是感天動地啊祝蘭臺可沒時間陪著春屏感動下去。在春屏激動的淚水流出來之前,祝蘭臺瀟灑地揮揮手,說:“就這樣,我先去補眠了。”
離著戲臺的喧鬧越來越遠,祝蘭臺的瞌睡蟲也越來越多,腦子開始昏昏沉沉起來。
祝蘭臺低頭走著路,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來。她剛才對春屏說不是不在乎鳳崇,只是因為太信任鳳崇,所以才不留下來捍衛主權。這話雖然是為了敷衍春屏而一時衝口而出,但是祝蘭臺心底很清楚,她是真的願意去嘗試著信任鳳崇,因為鳳崇曾經在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給了她全然的信賴。
祝蘭臺是在一陣悽婉的歌聲中醒來的,醒來時,外面已經是夜幕初上之時,周圍萬籟俱寂,除了從正院後花園傳來的婉轉的琵琶聲和悽婉的歌聲。
祝蘭臺像是著了魔一樣地坐起來,神情專注地聽著那斷斷續續的歌聲,拼湊著歌唱者的悲傷和孤獨:“春又來,人已去,風煙殘,夕陽晚,櫻花開,頃刻散,凌亂年光逝,韶華落,飛絮轉,不堪看,路漫漫,空夢斷,凌亂遺忘川,彼岸,忘不掉,人長嘆,古井下,月光思念裝滿櫻花瓣,飄落,風幽怨,水清寒,離傷黯,遊絲轉,凌亂”
像是被人突然從背後敲了一棒一樣,祝蘭臺驀地瞪大眼睛,她記得這首曲子,記得這些悽婉的字眼,也記得秀色樓一個神秘寂靜的小院裡,那些紫色翻飛的鮮紅之中,緩緩地走出一個一身火紅的身影雙手覆在心口,祝蘭臺覺得那裡有些疼,不強烈,卻疼如心脈,伴隨著跳動的血脈,一下,一下,一下“鳳浪”
那兩個被禁錮了很久的字,就這樣衝出祝蘭臺的心裡的重重枷鎖,溢位唇外披上外衣,說是好奇也罷,說是難捨也罷,說是著魔也罷總之,祝蘭臺穿戴好,竟然出了德馨院,直直地走向歌聲傳來的地方。
迴廊在身後消失得越來越長,祝蘭臺像是著了魔一樣的,慢慢地接近那歌聲,接近那些曾被她封閉起來的不敢碰觸的過去“遺忘川,彼岸,忘不掉,人長嘆,古井下,月光思念裝滿櫻花瓣,飄落,風幽怨,水清寒,離傷黯,遊絲轉,凌亂”
歌聲越來越近,祝蘭臺幾乎聽得見琵琶琴絃微微的顫抖的聲音,那不是弦在吟唱,而是那個唱歌的女人在哀怨,在彷徨,在期待,在絕望那個風華絕代的女人,一身如煙的紫色在輝煌的燈火裡那樣地鮮亮搶眼,那樣地惹人注目,可是她哀怨的神情,那眉宇間揮之不去的惆悵,卻像是這輝煌裡的一絲淒涼,那樣不容忽視地闖進每一個人的心中,久久不去那翻飛的紫色的記憶中浮現,那火紅的身影在紫色的迷霧中越來越近,帶著一點壞笑,一點狂傲,一點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