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祝蘭臺出聲,陳大夫這才低頭哽咽道:“還請主公和主母責罰,我,我實在是愧對主公和主母的信任”
“有話起來慢慢說。”這一次,鳳崇一邊說,一邊扶起了陳大夫。一個人敢於認錯,敢於為自己的錯誤負責,鳳崇覺得這是值得敬重的。
陳大夫站起來,歉疚地看了看鳳崇,又看了看祝蘭臺,最後將目光停在祝蘭臺凸起的肚子上,老淚縱橫。
“罪孽啊——”陳大夫長嘆一聲,淚流滿面地說道:“自打主母懷上小少主開始,那邊就開始重金賄賂我,想要我趁機下手。但是,醫者父母心,我怎麼忍心為了不義之財將一個無辜的小生命扼殺。所以,一開始我就堅決地拒絕了但是,沒想到他會那麼卑鄙竟然將我唯一的女兒給軟禁起來,威脅我,說要是我不動手的話,我的女兒就”
陳大夫說到這裡,又是悲憤,又是愧疚的,只覺得嗓子裡堵著個東西,直噎得他發不出聲來。
“所以呢,為了保全你的女兒,你就對娘子下了手?”鳳崇冷笑一聲,他知道威脅利誘陳大夫的人百分之百的就是鳳海天,也能理解陳大夫救女心切,但是對於陳大夫向祝蘭臺下毒的事,還是不能釋懷。再說了,據鳳崇所知,陳大夫就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鰥夫,什麼時候又冒出個女兒來?
“我”陳大夫滿心愧疚地說:“我沒有辦法,只得按照他說的,準備了墮胎的藥物”
“為什麼不跟我說?”祝蘭臺驀地出口,打斷陳大夫的話,“為什麼不告訴我實情,或許我可以解決,也不至於生出後來這麼多的事來”
即使是現在事情過了很久,也有鳳崇每天陪在身邊,但是每次想起當初差點失去孩子的慘狀,祝蘭臺依舊心驚不已。
“因為他說,這件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的女兒就必死無疑了。我是沒有辦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陳大夫一邊磕頭,一邊請求道:“雖然我最後也沒有下毒,也不知道為什麼主母會中毒,而且中的竟然就是我開的那些藥物但是,這一切都怪我自己的軟弱,要殺要剮,我毫無怨言,只是懇求主公和主母大人有大量,念在同為人父母的份上,憐惜我一片愛女之心,放過我的女兒。求你們了”
陳大夫說完,猛地朝地上磕頭,額上很快沁出了血珠子。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鳳崇,一把拉起自殘以謝罪的陳大夫,蹙眉問:“你的女兒是”
“來喜。”
陳大夫的答案過於震撼,驚得鳳崇和祝蘭臺均是瞪大了眼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
來喜明明是孤兒,是因為祝蘭臺的出嫁才被鳳崇買來伺候祝蘭臺的小丫頭,怎麼如今竟然成了陳大夫的女兒?而陳大夫明明就是鰥夫,現在怎麼又生出一個女兒來?
“我年輕時做過不少的荒唐事。最離譜的是,有一次一個病危的孤女前來就診,說是沒有診金,我一時興起,開玩笑說她可以用自己的身子來抵。誰知那女子康復之後,竟然真的”陳大夫頓了一下,一臉的羞愧,“我當時血氣方剛,有女子獻身又怎麼會拒絕,然後就誰知道第二天醒來,那女子就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一張紙條,說是我們之間兩清了,叫我不必尋她”
見陳大夫一臉的悵然失落,祝蘭臺想,只怕是在給那女子治療的朝朝暮暮的相處,陳大夫早就對那女子生出了別樣的情思,所以現在想起當初才會依舊這麼失落。只是,恐怕陳大夫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吧。
“來喜就是那個時候懷上的?”祝蘭臺開口問。
陳大夫點點頭,說:“後來我家道中落,落魄到沿街乞討,遇上了當時剛任鳳氏家主的大爺,被他撿了回來,還委以重任,成了鳳家的專屬大夫。就是主母嫁過來的那一天,我偶然間碰到來喜,只覺得她的眉眼特別熟悉,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來喜是個可憐的孤兒。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想起當初我救治的那個病危的女子。
然後過了一年多,突然有人找上門來,那人是一個貴婦,通身的珠光寶氣。可是,即使她穿得雍容華貴,早就不復當初那個生死一線的女子的憔悴的面容,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來。
她跟我說,來喜是我的孩子,她本來沒打算將來喜這個拖油瓶生下來,但是當時她的身體狀況並不允許她墮胎。所以她這才勉強生下來喜來,生下來之後,就丟在街邊聽天由命。沒想到的是,來喜竟然健健康康地長大了,還到了鳳家來做婢女。
我當時一聽當然很憤怒,看她現在一副貴婦人的樣子,卻竟然允許自己的女兒做低賤的婢女,即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