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方然一直有些反常。
看上徐闊一眼,又看眼電視,然後又看徐闊一眼,再轉身。
徐闊無奈的嘆息,他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蘋果:“好吧,你有話要說是嗎?想說什麼就說吧。”
這丫頭自從下午從家裡出來,就一直平靜的有些反常,正常情況下,被突然帶到陌生的地方,還見到兩個奇怪的老頭老太太,怎麼著都應該有點反應吧?
難為她一直忍到了現在。
方然蹭到徐闊身邊:“你下午生你父母的氣了?”
徐闊這個人,在外人面前很會掩飾情緒,但是方然畢竟是演員,熟悉人的表情和肢體語言,所以她看的出來,徐闊下午是真的很不高興,而徐闊的母親,也表現的很不自在。
徐闊靠在沙發上,懶懶的把方然摟進懷裡:“你對我的家庭不好奇嗎?”
方然果然是孩子的心,在孩子的世界了,除了自己在乎的東西,其他都不重要。
“說實話,吃驚是有點。”方然把玩著徐闊的手:“可是,那畢竟不重要,我想我還算了解你,現在即使是我說我後悔了,你也不會放過我了。”
不知道為什麼,方然就是有這種直覺。
“你很自戀啊。”徐闊好笑的摸摸方然的腦袋:“不過,也許你說的對。”
美好的東西,一旦擁有,要放棄很難。
“我從小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徐闊就象在說一個故事一樣:“那個時候,父親母親工作很忙,所以,就把最小的我扔給了老人照看。”
“突然有一天,他們發現他們的兒子都15了,但是,卻和他們和陌生一樣生疏。”徐闊苦笑:“我母親開始難受了,她和父親拼命的想拉近和我的距離,可惜,有的事情一旦錯過,就無法彌補,有一段時間,我甚至見了面都不會喊爸爸。”
“我爺爺呢,從小跟著紅軍鬧革命,參加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後來做著做著,才發現自己無意中成了所謂的“大官”。我的伯父,父親,現在也還有些權力,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是比較壓抑的。”
“高一的時候,我和人打架,卻沒想到連累了我喜歡的一個女生,他們不敢報復我,就找那女生的麻煩。”
徐闊拉緊有些不安分的方然。
“我那個時候年輕,不怕事,立即去找人把那個同學打的進了醫院。我堅持不承認是自己的錯,因為我覺得是那個同學找我麻煩在前。”
“事情鬧大了,爺爺幫我轉了學,奶奶那個時候還在,她只對我說了一句話,徐闊,竹子的堅韌,不是因為它的挺直,而是因為它懂得在適當的時候彎曲。”
方然沉默了,好久之後,她說:“你奶奶是個很有智慧的人。”
徐闊微微一笑,表示認同:“因為這件事情,我和爸爸的關係降到了冰點,爸爸認為我成了紈絝子弟,從小就學會了仗勢欺人,遺憾的是,他選擇了最錯誤的辦法來教育我,他開始著手安排我的人生。”
“最後的衝突爆發在我18歲的時候,考大學我報了法律,一來是對父親的安排不滿,二來,那個時候我很迷茫,不知道該做什麼,該信仰什麼,我的人生失去了目標。”
方然可以理解,畢竟,徐闊的出身可以,各方面條件也可以,這種優越感很容易就讓人迷茫和困惑。
缺乏信仰啊?方然打了和呵欠,有些累了:“所以你學習法律,因為法律必須被信仰,否則便形同虛設。”這是大學同學秦寒一直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徐闊讚許的看了方然一眼:“你還挺會聯想的,不過,也是有那麼點意思吧。”
法律是規則下的遊戲,是於非,對與錯,簡單,明瞭,正義,也很虛偽和殘酷,可以讓大多數人隨時保持清醒,不至於迷茫。
被方然吸引,就是因為她的世界簡單而純粹,黑與白的界限在方然的眼睛裡,是那麼的分明。
他看看懷中已經閉上了眼睛的人,捏捏她的鼻子:“小壞蛋,你以為我在講睡前故事嗎?”
看來,自己的故事果然很枯燥啊,徐闊失笑。
林緩發現方然是精神上的不倒翁,前一陣子那麼多風波似乎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給方然去送劇本的時候,他也見到方然“背後的男人”徐闊。
成熟,精明,這是他對徐闊的第一印象。
溫和,謙遜有禮貌,這是他對徐闊的第二印象。
說了半個小時,也沒套出來徐闊的真正想法的時候,狐狸!這是他對徐闊的第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