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臉色一寒,將心中雜亂的思緒拋諸腦後,作為唐軍的靈魂將帥,肩負幾萬將士的姓命,她早學會了將個人感情壓在心底,絕不會讓個人感情戰勝理智,導致敗局。
若能不戰,她不會輕啟戰端,但若決意,她也絕不會心慈手軟,李家三小姐的名頭,絕不是輕易得來。
劉黑闥大喝一聲:“準備迎敵!”
他身邊的傳令旗手揮動手中旗幟,漢東軍的大軍重新蠕動起來,潮水般向凌霜的幾千唐軍湧去
兩軍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在這時,所有人都聽見從洺水上游的遠處山谷中傳來的一聲轟隆巨響。
在數萬大軍的喊殺聲中,依舊那麼清晰可聞。
大地開始輕輕地震顫,山谷中震天轟鳴響起。
一直守在對岸的李世民看見凌霜突然率軍殺出支援羅士信,嚇了一跳,臉露焦急。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計劃。
連劉文靜也是一臉愕然,李靖在一旁發現了他們兩人神色大變的樣子,心中一頭霧水,忍不住問:“秦王,劉軍師,怎麼了?”
他並不知道劉文靜跟李世民的計劃,雖然對他們任由羅士信身陷重圍而不馳援的行徑感到怒火中燒,奈何身為一員麾下的大將,只能聽令行事,如今見他們臉色大變,登覺其中有蹊蹺。
特別是剛才那一聲轟隆巨響,讓他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李世民臉色急變,雙手不停地摩拳擦掌,眼睛緊緊地盯著遠處的戰場,對李靖的詢問恍若不聞,嘴裡叨唸:“她怎麼會不聽我號令擅自行動!該死!該死!怎麼辦?怎麼辦?劉軍師,快想個辦法!”
劉文靜對凌霜本有些非分之想,但自從看見她在房間裡私藏男人之後,就打消了對她的念頭,她的生死自然也不是他所考慮的範疇,心中隱約還有一絲痛快。
低聲道:“秦王,恐怕已經來不及了,三小姐擅自出擊,此時就算下令退兵,恐怕他們也不會聽從指揮,事到如今,只能盡力而為了。”
李世民朝身邊的傳令旗手喝道:“鳴金,下令退兵!”
一名旗手朝數十手執金鈸,站在高處計程車兵打起了旗語,退兵的金鈸聲響起
尉遲敬德回頭看了一眼李世民的陣營,眼中閃過一絲疑色,“三小姐,秦王鳴金收兵,怎麼回事?”
凌霜也感覺到異常,特別是山谷中傳來的巨響,她知道那是炸藥爆炸的聲音。
兩軍相距眼看只有一百米不到,這時鳴金收兵,有違常識,就算此時下令後撤,也已經來不及了,否則被對方一鼓作氣追上來,只有被碾壓的份。
就在這時,從河道下游傳來一聲號角聲,一人一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兩軍的視野中,從下游河道向兩軍交戰處疾馳而來,號角聲正是從他手中的牛角號中發出。
車並非普通的馬車,而是會冒煙的鐵驢子。
車上之人一邊呼盡油門,疾馳狂奔,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喊:“洪水要來了,都給我撤!”
凌霜看見這人身影時,渾身一顫,雙手一揮,下令全軍待命,回頭愣愣地看著這人。
劉黑闥也下令停下了大軍。
“是甄爺!”
“甄哥!”
“甄兄弟!”
劉黑闥,裴行儼,羅士信三人紛紛發出一聲驚呼,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竟會在這裡看見甄命苦。
“他怎麼會在這?”
甄命苦的身影越來越近,他們發現了甄命苦臉上焦急萬分的神情,也發現了他一隻手不停地指著他們側面,洺水上游的方向。
他們無不愕然地扭頭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這一看,直把他們嚇得靈魂出竅。
只見遠處的洺水上游,一道足有數百米寬兩米高的渾濁水牆,夾雜著泥沙石和枯枝斷木,洶湧而來,發出如虎狼嚎叫一般的巨響。
那聲音和畫面,足以讓全軍的戰意崩潰。
不等凌霜和劉黑闥兩人下令,兩軍已不戰自潰,再無法保持隊形,丟盔棄甲,掉頭就跑,哭喊著朝對岸逃去
原本率軍衝在最前的凌霜和劉黑闥等人,反而成了最後撤退的一批人。
凌霜指揮著身邊諸將撤退,等他們一一推開,她才勒轉韁繩,朝岸邊跑去。
眼看洪水就要到跟前,無人能倖免,凌霜一人跑在最後,唐軍的一部分已經到了岸邊,只有一小部分留在河道中,照這樣下去,就算唐軍大部分都能得救,凌霜也必死無疑。
漢東軍卻因為人數眾多,恐慌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