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就長到頭頂上去了,連哀家也全不放在眼裡。沒有人敢和哀家對著幹,她竟然幹了。沒有人敢對哀家那麼說話,她竟然說了——哼,這次進了大牢,她別想有出去的那一天了。”
天牢雖然是公眾禁地,不允許無關人等隨意出入,但是她是太后,這宮中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她的掌權之內。
她絕對想不到,穆笙讓許蟬兒進天牢,是為了另外一個目的,一個和她想像中截然相反的目的。
穆笙也想不到,此時對許蟬兒造成威脅的,已經不是景玉宮裡的寶妃,而是這個在暗中被許蟬兒刺痛了的她的母后。
所以,當他一心守著景玉宮,不讓寶妃有任何機會對許蟬兒造成傷害的時候,太后的人,已經獰笑著潛入了不見天日的大牢之中
[正文:第四十八章 天牢劫(下)]
景玉宮,穆笙怔怔地望著寶妃熟睡的容顏。
曾幾何時,他身邊最親近的、也是唯一親近的這個女人,已經許久不見。
真的有幾分陌生了。
她失血過多,臉上連一絲血色也瞧不見,慘白得嚇人。
如果不是因為在這深宮裡,她該是一個如花朵一樣盛開的女子。他還記得她的笑靨,嬌柔的、嫵媚的、如陽光般燦爛。
而現在,只有一張倦極、累極、蒼白如紙的臉,雙眼緊閉地,面對著自己。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寶妃”。因為是“寶妃”,她變成暴雨中的花。先是失寵,然後小產。
穆笙忽然覺得一陣心痛。
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無辜的女子,他根本不愛的女子,一起聚集在這個叫做“後宮”的地方,對他的身影翹首以盼,算計別人也被別人所算計著,然後,在一無所得的傷痛之中,百孔千瘡地凋零。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強烈地感受到這個後宮的存在。對他而言,它只是一個擁有無數間房、可以隨意挑選的客棧,而對這些女子,它卻是一個無底的黑洞,是夢靨,吞噬掉無數的夢想和青春。
寶妃卻醒了,迷濛地睜開眼,撞見穆笙哀傷的雙眸。
“皇上,”寶妃臉上滑過一絲慌亂,掙扎著要起身,“皇上,你怎麼在這裡?”
穆笙將她按住,不讓她起身:“寶兒,我來看你,來陪著你。”
那聲音,似四月的夜風一樣,柔煦無端。
寶妃的眼裡,瞬間蒙上一層水汽。
為了這一刻,她付出的太多,太多了。
然而,這一刻終究是來了。
“皇上,你真的守著寶兒麼?”她喃喃道,淚水似散珠般滾落,“皇上可不可以,再也不要離開寶兒,不要丟下寶兒一個人,不要不管寶兒。”
她一向要強,即便穆笙是皇上,她也從來不願意在他面前示軟,總是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堅強的,即便沒有他,她也能從容地應對一切。
可是,她真的沒有那麼堅強。她已經失去過一次寵愛,失去了孩子,連一直遠遠看著她的那個人,也失去了。
所以,她再也不能再承受,即便是最輕微的失去。
穆笙伸出右手,一滴一滴地為她拭去散落在臉龐上的淚。
“寶兒,不要哭,再睡一覺。朕不會離開。”
寶妃閉上眼睛,表情順從而滿足。沾著淚滴的睫毛仍輕輕地顫抖。她的唇邊掛著極輕的微笑,無法停止早已氾濫成災的淚水。
穆笙握住她冰冷的手,望著她,眼中透出困惑。
謊言、純真;痴纏、背叛,哪一面才是她的真相?
愛、欲;情、權,她要的到底是什麼?
許蟬兒坐在冰冷的角落裡,身上穿著全白的囚衣。
她並不想這樣,手抱著腿,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遠遠看起來,彷彿一個沒有生命的白色物體。
可是,冷,太冷。這天牢黑暗而潮溼,將積累了上百年的陰冷,全部向她一個人拋過來。
如果不這樣蜷縮成一團,她根本無法抵禦那徹骨的寒冷。
她身上的珠玉,頭上的寶飾,全部已給那個張著一雙三角眼的年輕獄卒搜走。因為不相信一個貴人身上所佩戴的飾品只有那麼寥寥幾件,他對她罵了極其難聽的話,離開時,他甚至輕蔑地朝她吐了以一口膿痰。
她現在所有的,只有掛在脖間的那塊玉觀音而已。
因為有了它,她覺得自己還不是那麼孤獨。
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麼臉貼著玉觀音,靜靜地感應那個已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