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他只能懷著這顆愧疚而自責的心,細心地觀察,冷靜地分析。
僅此而已。
碧雲睡了一個好覺。在夢裡,她變成了春筱宮的主人,而許蟬兒匍匐在她身下,成為她忠誠的奴僕。她嫌許蟬兒給她倒的水太燙,便毫不客氣地將滿杯的茶全倒在她的臉上,而許蟬兒驚慌失措,含著淚水對她磕頭不止,悲悲慼慼地祈求她的原諒。
雖然只是個夢,卻也令她精神大爽。只要自己再做一些事情,就能保證讓許蟬兒死無葬身之地!
走到現在,對許蟬兒的仇恨,似乎已經成為她生活的全部內容。她再也不指望能成為妃嬪,獲得穆笙的垂憐了——自從穆笙親自將她逐出春筱宮後,她就知道,她爬上枝頭做鳳凰的夢想,已經永遠地化作了泡影。
而這一切,都是那個許蟬兒害的。她要報復她,讓她知道,她碧雲從來就不是那麼好惹的貨色。
而現在,她已經獲得了寶妃的認可,甚至連紅玉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她暗地裡操控著一切,將她們全部都玩的團團轉,讓事情按照她的意願,一步一步的向前發展。
因為和太后在暗地裡達成了某種默契——對許蟬兒的排斥,使得僅見過一面的太后,也對她十分有好感。昨天,太后還親口對她說,在寶妃身體恢復的日子裡,她可以代替主子到祥寧殿給她問安。
離寶妃的身體康復,還需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裡,她可以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碧雲梳洗完畢,掛著愜意的微笑,哼著小曲走到廳堂。昨天半夜裡下起了雪,庭院裡一定會有不錯的雪景。
只是,迎面而來的某個人,讓她的笑意瞬間僵凝起來。
穆笙的眼中帶著冷冽,含過冬日清晨的溫度。
“皇、皇上,”碧雲驀然地垂下頭,舌頭竟然有些打結。
穆笙微眯著眼睛大量了她一番,道:“你不是從前許貴人身邊的那個丫頭麼——叫什麼名字?”
那晚在春筱宮的狼狽立刻重現出來,碧雲騰然的紅了臉,道:“奴婢叫碧雲。”
然後,羞赧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蟬兒,你要為我的今時今日的難堪,付出代價!
穆笙寒聲道:“朕不是將你趕了出去,從今以後不得再錄用麼?你倒是很有手段,又進了寶妃的景玉宮當起丫鬟來了。”
碧雲急忙解釋道:“是寶妃娘娘在浣衣司,偶然遇見碧雲,覺得十分投緣,所以破例將碧雲”
“投緣?”穆笙止不住呵呵冷笑起來,“你們一個是主子,一個是奴才,她是丞相府裡的千金,你不過是一個民間來的宮女,你們之間有什麼可投緣的?”
碧雲咬緊了嘴唇,眼睛盯著地面,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穆笙正欲離去,卻忽然想到什麼,又轉過頭來,問道:“你進景玉宮多長時間了?”
碧雲不敢隱瞞,老老實實回道:“回稟皇上,碧雲到景玉宮沒多少日子,算上今天,正好半個月。”
“娘娘當日用的安胎藥,聽說是一個貼心的丫鬟負責的,你知道那人是誰麼?”
碧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聲音不禁微微發顫:“回稟皇上,正是碧雲。”
寶妃會抬舉一個遭貶斥到浣衣司的丫鬟為貼身侍女,不符合她一貫挑剔的作風,除非她是看上了此人身上的某一點——這是一個疑點;而這個丫鬟不是別人,正是對許蟬兒心存恨意的碧雲,這是疑上加疑;碧雲僅到景玉宮半個月,就能擔當給寶妃煎藥的事務,而這種事,通常是由主子們最足信賴的丫鬟做的。碧雲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獲得寶妃的信任,可見這碧雲向上攀爬的手段,十分了得。而且,最湊巧的是,寶妃正是在喝了由她親手熬製的安胎藥之後,才半夜小產的。
如果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那麼,這個世界也未免太戲劇化了。
她確實沒有理由,毒害對她有恩的寶妃,可是,這件事的結果是:所有的人都說,下毒的人是許蟬兒——深恨許蟬兒的她,一定是很高興看到這個結果的。
因此,她絕對有這個嫌疑,在這場不正常的小產事件中,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
可是,縱然是覺得眼前的碧雲渾身上下都是疑點,穆笙也不能就此簡單地下結論,寶妃腹中的胎兒,就是被她所害。
他沒有證據。連李太醫也說,寶妃的小產,完全歸罪於安胎藥中的變質黃苓,而這黃苓,正好是許蟬兒親手送來的。
這個變故,所有的人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