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幹起來了。”季風看看於一,那聲音又脆又響,酒瓶明顯是故意砸碎的。
“哪個傻逼喝點兒啤酒耍白酒瘋呢。”於一沒放在心上。
身邊的閒事大王則坐不住了。“我看看去。”倏地滑下椅子。
叢家一把拉住她。“咱不去,一會兒真打起來嘭咱一身血。”
“有啥呃,好看的!”翅膀剛清了杯,正往上反酒嗝,說話也帶了酒味。“喝酒摔瓶子那是非爺五年前才玩的,靠,有本事摔手雷給店轟了,讓爺長長見識。”
“手雷不好弄,手槍還行。”被於一攔下看不成熱鬧的人也只得坐回來接著扯蛋,“翅膀你見過真槍嗎?”
“嗯?我爸以前在財政局那會兒配過五四,靠,那兩年機關單位火力都賊強大。我想偷出來跟同學顯顯,讓他逮給現形兒,差點兒沒給我當場斃了。”
季風插嘴:“安春峰也有配槍你沒見過啊?”
“那個小場面!”楊毅不在乎地一揮手,“我大舅以前有管氣槍,我一手都拿不動。那陣兒總領我和叢慶上山打飛龍,叢家一見槍就咧咧哭,說啥不跟去,打回來鳥數她吃的多。”
“滾一邊去。”叢家窘著臉,“我什麼時候哭了。”
“嗯嗯我記得。”季風還在吃,匆匆嚥下東西騰出嘴來接茬兒,“我也去過。哪次上山都不走空,打不著東西就從人家掛的粘網上偷,不過粘網上都是小不點兒,藍大膽黍雀兒什麼的。那陣飛龍肉沒少吃,跟兔子味差不多。”
“媽的別說吃鳥,”於一受不了,他不吃禽類,“我噁心。”
“你們真畜牲,”翅膀乍舌,“保護動物也吃。”
“好像你沒吃過似的。”楊毅撇嘴,“再說那時候也沒聽說是保護動物啊。挺多人拿槍上山打獵的,沒見給誰逮起來。”
“可能就讓你們打絕了才成保護動物的。”
“不好說。”季風同意於一的觀點,“靠,一到寒假她就瘋了,成天上叢家她們家去,晚上拎鼓鼓囊囊一兜飛禽走獸回來。後來下槍令不讓上山了才消聽。”
“對,都好幾年沒去打過獵了。我大舅說那槍現在根本不能帶出門,逮著就得沒收罰款。”
“早讓我媽給收拾起來了,要不慶慶老惦記。”
“我也惦記呢,”楊毅兩眼冒光,“文化廣場那幫鴿子我惦記幾年了,就是沒找著槍。”
“笨!”翅膀眯著眼,“找不著不會拿彈弓子打。”
“你玩哪?”
“靠,你別小看彈弓子,什麼傢伙都有玩霸道的。上小學那會兒見過一混子,於一你記不記得?就在林溪那邊,梳個小中分,冬夏圍一港巾那精神病兒。”
於一茫然:“哪有這麼號人?”
“怎麼沒有?四小那邊的檯球廳總能看見他,天窗兜裡揣一個紅皮筋的彈弓子。那把彈弓子~~絕逼算是殺傷性武器,家雀兒鵏鴿子一打一個準兒。”翅膀說著說著呵呵樂了,“我還記得你學著做了一個,拿男廁所花磚碼的小風窗練手,打得裡邊一動哇一聲。”
幾個人都笑起來,撒個尿也能遭埋伏的人得多倒黴。
“你什麼記性!什麼港巾~”於一知道他說的是誰了,“他纏的是個水洗布的藍圍脖。”
“什麼色兒我不記得了,反正有那麼回事,冬夏都不摘,跟精神病似的。”
“摘不下來。他年輕時候犯事差點讓人一砍刀剁掉腦瓜子,脖子上轉圈兒紅疤,不擋著點兒能見人嗎?”
“我靠,”滿座震驚,季風用手掐著脖子,好像被砍的是他,“那樣都沒死?”
“逼養的命大。”於一的話中不難聽出恨意,眼一轉望向翅膀,“知道這精神病是誰嗎?你畢業之後他混大發了,咳嗽一聲整個東半城都跟著顫危兒。”
翅膀挑高眉。“那麼牛逼?還活著嗎?誰啊?”
“雷管。”雖是猜測,但楊毅卻說得很確定。
於一點頭。
“操,雷管就那逼樣啊。”翅膀不屑地用指尖敲桌面,一臉痞子相。“我當多拉嚓個人,原來當年也是彈弓子打鳥的主兒。”
於一隨手撫撫楊毅的短髮。“你還吃不吃寬粉了?”心知提到這人小丫頭準會想起老崽子的事。
楊毅沒說話,翅膀和季風也突然不適時宜地沉默了下來。
小包間裡只有火鍋的熱湯咕嘟咕嘟。翅膀說:“讓服務員來給空調開大點兒,這屋越來越熱,不知道涮鍋子還是涮咱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