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左遷在後大驚,抬手一招,喝令道:“羽林軍出宮護駕!”忙不迭地翻身上馬,追隨葉沉淵而去。
戌時一刻,汴陵外城石街掠過一道快馬,衣影重重,迅如游龍。翠羽錦青旗遠遠跟隨,後被潮水般的銀甲騎兵超過。地動山搖的馬蹄聲連番駛來,早就震動了留守元英正門前的封少卿。
葉沉淵一提韁繩,白馬宛如飛躍山澗的虹,振蹄躍向封少卿。風聲激盪,卷得禮服朱緯絛帶飛揚。封少卿跪地不敢動,扣手說道:“殿下爀驚,太子妃此刻仍在城內!”
一句話止住了正門前的干戈氣焰。
封少卿忙低頭說道:“末將通查四門,證實太子妃並未走出汴陵。”
葉沉淵扣韁佇立,冷冷道:“封閉全城,不準一人出行。傳令渡口及棧運處,即刻停止水陸營運。”
封少卿會意,領命封鎖全城,徹底斷了所有能走出汴陵的途徑。過後,太子府傳來訊息,卓王孫正遣送謝開言回府。葉沉淵調轉馬頭,掠過人影幢幢的羽林軍,一陣風馳回東街。
太子府內,雲杏殿前。
手持刑杖的侍衛陳列階下,重擊匍匐在地的新任宮人,以及數日前陪同謝開言遊蕩夜市的侍衛。花雙蝶跪在玉石之上,眼睜睜看著五十餘眾雙腿被打出血,急得掉淚。
謝開言一摸進宮苑大門時,就呼道:“住手!”尾隨在後的卓王孫躬身施禮,退向一旁站立。
侍從稍滯。
燈影沉沉的內殿卻傳來一個冰冷的字:“打。”
杖擊聲繼續。
謝開言環顧那些浸入玉石縫隙的血水,走到殿門正前,開始一件件摘下發髻裡的簪花、珠玉,拋向地面,冷冷道:“殿下打他們,便是□我的心意,又有何必?”
葉沉淵緩緩走出內殿,禮服長及地,衣襬無風翩躚,自帶儲君風儀。
謝開言撕去外罩的錦繡衣衫,等同慢慢除去華美的裝飾,蘀自己拾回最本質的身子。她的髮絲、衫角浸染水跡,與他一比,天壤有別。
葉沉淵終於喚道:“停。”
所有宮僕及侍衛被人拖走,有的雙腿已斷,擦出一道道血痕,所幸的是性命都保住了。
謝開言穿著一套雪白的中衣搖搖晃晃站在庭院內。
葉沉淵看著她的眼睛,冷淡道:“你能救出聶無憂,證明你想起了一切。我現在只問你一次,他人在哪裡?”
謝開言默然不應。
葉沉淵走到跪立的花雙蝶跟前,還未抬起手,謝開言就惶急說道:“落在內河裡不知死活!”
花雙蝶剛剛逃過一劫,臉色蒼白,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謝開言勉力站直身體,抹去嘴邊滲出的血絲,說道:“銀鎧破天軍自金鐘敲擊之時便會駛向四門,盤踞內城所有街道,前後不會超過兩刻鐘。如此快的速度,迫使我無法走出汴陵,只能轉換水路。卓大人駐守運船,又堵住了我的退路——殿下若不信,可詢問卓大人。”
葉沉淵沉默一下,才開口說道:“蘀太子妃更衣。”
謝開言隨即被侍從圍簇,走向暖閣,花雙蝶得到首肯,提裙跟進,細細幫謝開言梳妝打扮。
殿外,卓王孫凝重的聲音在轉述當晚發生的一切,以示謝開言的說辭。
葉沉淵背手踱開兩步,小心避開腳邊的血漬,冷冷道:“她在數日前已經逃過一次,知道府內出軍的速度,那便說明她是清醒的。只要她是清醒的,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就不能全信。”
暖閣內的謝開言正運力搜捕外面的聲音,聽到葉沉淵這麼說,忍不住在心底暗咒一句。她思索著該怎樣應對下面的變化,葉沉淵在外又冷淡說道:“聶無憂肯定不會死,喚左遷帶人沿運河搜捕。”
花雙蝶取來珠玉髮飾與華美衣裙,巧手如飛,又裝扮出一個雅緻端莊的謝開言。
謝開言走出暖閣,坐在大殿紗屏後,看見宇文澈匆匆進門覲見,眉目依然鎮定。
宇文澈施禮說道:“微臣家的侍衛郭果並未離開汴陵,整日只是遊玩,也從未來驚擾過太子妃,不知殿下能否網開一面,放過對微臣家僕的盤查?”
葉沉淵當即說道:“那便提前催她出城,前去轉運署任職。”
宇文澈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微臣一定會好生看住她,請殿下放心。”
待大殿內恢復冷清,葉沉淵走到屏風後,伸手說道:“跟我來。”謝開言坐著不動,他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出雲杏殿,沿著往日她遊玩過的地盤走了一圈。
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