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吟連忙衝過去搶回謝開言,推著她走出院子,逗得他那壞心腸的爹爹無聲奸笑。
謝開言在張館住了兩日,神智未見好轉,外形卻如摸骨張說的那般,痴痴呆呆,像是被內力反噬,成了僵死之人。阿吟抓來各種水果餵食她,常常弄得溼透了衣襟,多次嘗試後,他做了一塊大圍巾包住她的脖頸,將她收拾得極為清爽。
“桃。”謝開言站在樹下,模糊著發了一個音。
阿吟湊過耳朵去聽:“桃?你要吃桃?”
“桃”
阿吟苦著臉道:“現在是冬天,沒有桃。”
摸骨張走出來,舀著一盞粘稠的藥汁,要強行灌入謝開言嘴中。阿吟連忙攔住他,接過藥盞,一點點地給她喂下。
“爹爹,一一什麼時候能好呢?”
摸骨張攏袖冷哼:“她這是毒發衝破了極限,引失心智,片刻好不了,除非吃解藥。”
阿吟默然片刻,道:“那不是很可憐”
摸骨張砸了一個爆慄過去:“也就你這傻小子喜歡傻姑娘。”
阿吟抱住頭嘟囔:“我就是喜歡她,誰叫她是果子的姐姐。”說起果子,他又是一陣黯然。宇文家走失一個小護衛,卻責罰他照看不力,將他攆出了府。
當天,阿吟百般央求摸骨張,立志娶傻掉的謝開言為妻。摸骨張決然不應,淡淡道:“這女娃來歷不低,能出動太子府諸多人馬的,一定是位貴客。”
阿吟很不高興,拉起謝開言的手,將她帶出張館。
很遠的地方,隨行兩名便裝破天軍,阿吟興高采烈地走向蓮花河,只當看不見他們。
柳樹上掛滿了五彩帶和香包,阿吟買來一張紅色帕子,蓋在謝開言頭上,對她笑眯眯地說:“?p》鑫業男履鎰櫻�貌緩茫俊?p》
謝開言傻傻點頭。
阿吟大喜,拉著她的手腕,徑直湧向教館,預備請樂師蘀他寫張婚請單子。身後遠遠傳來一陣喧譁,兩列銀鎧騎兵風一般捲來,呵斥道:“殿下出巡,閒雜人等迴避!”
☆、75詰問
騎兵林立;當先肅清道路,民眾紛紛退讓,或跪或躬身,留在了垂柳護欄之前。
阿吟牽著謝開言的手;看著一輛華美馬車緩緩走近。四馬駕轅,皆為黑檀。白玉晶瑩,盤雕立柱,每走一步,錦青垂幔下便滲落微微鑾鈴之聲,隨風暗啞下去,如舞風中沙。
謝開言聽到聲響;循跡望過去。石青帷幕重重掩下,遮住了馬車內的光景。阿吟好奇;也湊頭去看,忍不住說道:“這個聽著耳熟,好像是句狐手上的鈴鐺響。”
然而阿吟卻沒想到,長久流連在戲臺曲苑之後的句狐已經不在了,太子府的御用車駕正是勾起了謝開言的反應。
騎兵喝令:“民士噤聲,跪迎御駕!”
阿吟直挺挺地站著,結巴道:“不是出巡麼走走就過了”兵士持戟指向他,他回頭一看周圍的光景,似乎是明白了,不情不願地跪了下去。
身邊的謝開言呆呆站立,每次聽到鈴響,便回頭找尋動靜。偌大的州橋之旁,只流動著淡淡的藥草香,除去華美馬車與突兀立著的影子,再也沒有任何景象能如此顯眼了。
阿吟拉拉謝開言衣角,見她呆滯不應,不由得小聲道:“一一,一一要跪喔這個好像是太子”此刻,車內傳出冷淡的聲音:“平身。”剛好解開了阿吟的難題。
阿吟又去拉謝開言的手指,帶著她,想朝後退讓。可是侍立的騎兵攔住了他的退路,令他有些迷惑。
馬車內再無聲音傳來,迎風才流淌一絲冷香,越是沉寂,越是昭示了華貴氣象。
“怎麼不走開”阿吟暗自嘀咕。
一道人影疾步小跑來,正是藍袍落拓的摸骨張。一見馬車當道而立,他便朝街石重重一跪,朗聲道:“草民張初義領旨前來叩見殿下!”
直到此時,石青窗幃才被掠起,露出了一張蒼白而俊美的臉。阿吟無意對上那對墨黑的眸子,直覺涼氣透心,馬上又低下了頭。
謝開言朝窗帷瞧了眼,突然躲到了阿吟身後。
阿吟低著頭,還不忘拽拽她袖子,安撫道:“不用怕,不用怕,我爹爹在這裡。”
跪立的摸骨張嘖嘖牙,弄出輕微一響。
阿吟慢慢反應過來,不說話了。
“回府。”車內傳出冷淡的語聲,打破滿街的岑寂。
正前御駕提提韁繩,催促馬匹前進,不多時,儀仗隊迤邐而行,擁簇著馬車回到恢宏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