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佩蘭察覺女兒的不快,輕輕將她擁入懷裡撫拍了幾下,這些小動作落在王嬤嬤眼中,卻演繹成了另一種意思——膽小柔弱的姑娘受了驚。
她與張嬤嬤兩人上次到百里山,來去匆匆,未在北關城停留也沒有仔細打聽白茯苓的“赫赫威名”,在百里山上見了白茯苓一面,她卻由始至終沒說過幾句話,只是挨在木佩蘭身邊。她們暗自震驚於白茯苓猶勝木佩蘭當年的絕美容貌,根本不曾想過,這個看上去嬌滴滴的女孩子其實是條不折不扣的生猛霸王龍。
也是白茯苓這張臉長得太有欺騙性,只要靜靜坐在一旁,任誰看了想到的多會是清麗絕倫、純真稚美、乖巧文秀、弱質纖纖一類美好的形容詞。
王嬤嬤想起“上面”交代的事情,不由得暗暗點頭,越看越滿意。
白茯苓本來就是要裝病弱美少女,好名正言順的回雲雀山別院“養病”,所以也耐著性子有意收斂。
木佩蘭一心只想快些看看十年未見的孃親,又不由地有些情怯,看著窗紗外流逝的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呆呆出神。
白醜想到的卻是靖國公府與忠國公府之間的種種糾葛,就之前收到的訊息,忠國公府突然派人要接他們一家回來省親,並非表面上所說的岳母病重思念女兒那麼簡單,不但關乎爵位繼承,甚至可能連他寶貝女兒的主意都打上了。只要岳母一日還在京中,妻子便一日不能心安,得想個好辦法將岳母拖出這一潭渾水,別的還好辦,要說服岳母跟他們離開,卻是一大難題。
一車子人各懷心事,一時都靜了下來。
忠國公府在城東,這一大片住的都是王公貴族,等閒官員都住不起,街道寬闊平整,連街上行人的衣著打扮都要比別處高檔一些。更不要說在街上穿梭不斷的各色豪華車轎,只看這一方繁華景緻,絕對想不到祁國其他地方的貧瘠荒蕪。
大街上每隔十數丈就是一道黑漆大門,門前的吉祥石獸各具形態,默默注視著街上川流不息的車馬行人。不過有些門戶莊嚴簇新,門前立了身著綢衫的家丁門房,有些卻已經殘舊不堪,門板黑漆剝落、石獸身上斑斑駁駁,顯然住在裡面的人家破落已久。
這就是京城的生態,永遠是有人歡笑得意,有人黯然慘淡,昨日還是風光無限的,今朝說不定已經家散人亡。
忠國公府與靖國公府毗鄰而居,兩處門戶佔了整條白玉大街的右半邊,想來當年也曾烜赫一時,今時今日雖然不至於門前冷落,不過也車馬漸稀。
白茯苓想起白前曾說,兩座國公府雖然各有門戶,但內裡花園遊廊、池塘樓閣都是相通的,近年來靖國公府的人看著忠國公府人口凋零,大模大樣把忠國公府也當成了自家的地方,靖國公與她的外祖母忠國公夫人都病著,前者是私心作祟,後者是無心理會,現在忠國公府除了外祖母所住的院子與她娘當年住的院子,多數地方已經被靖國公府的人佔住了。
078 徹頭徹尾的不給面子
靖國公還在,但人人皆知,爵位只到他這一代,不過靠著祖上餘蔭,門面尚保持一定光鮮。
相比之下,忠國公府就低調得多,忠國公已逝世多年,繼任人卻至今懸而未決,所幸皇上頗念舊情,一應待遇俸祿仍依照舊例年年發放,能夠繼承忠國公爵位的也不過繼承這份國公的俸祿待遇,至於想要在朝中任職又或是討個什麼肥缺,就全看自己本事了,即使是這樣,這個國公爵位,依然讓無數人眼紅心跳。
馬車從忠國公府一側的角門進去又走了一段,就有人來請他們下車,換上輕巧帶輪小轎子,往內院而去。
拉轎的也換成了粗壯的僕婦,這種小轎的外形一如黃包車與正常轎子的結合體,內裡可容一人安坐,只需一個力氣稍微大點兒的僕婦就能拉動,顯然是為女眷準備的,白茯苓坐在小轎子裡瞪著面前厚實擋風、繡了祥靈駕端圖案的轎簾撇撇嘴,心中一陣不屑,又不是腿腳殘廢,這麼點地方還要坐車來回,裝給誰看啊!裹得嚴嚴實實藏頭露尾地就貞潔端莊了?真是莫名其妙!
她心裡排斥京城,便看什麼都不順眼,正用力腹誹著,小轎已經停了下來,簾子一掀,就見張嬤嬤滿面笑容站在轎子一側,伸手來要扶她下轎,白茯苓想到自己現在是“病人”,勉強擠出一絲“虛弱”的笑容,順著她的手下了轎。
跟在小轎後的白果與楊梅知道白茯苓是極討厭陌生人近身的,連忙搶上兩步,假裝要關照她的身體情況,輕輕把張嬤嬤擠了開去。
張嬤嬤眉頭一跳,笑容不改地自行走到白茯苓的左前方帶路。白氏夫婦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