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從貨車裡面下來,手裡拿著幾本雜誌,遞到朱雀面前,“用這個墊在車廂裡,可以坐一坐,懷孕的女人可不能久站。”
“好的,謝謝你們。”朱雀笑著接過雜誌,就像什麼都沒有聞到一樣,神情坦然地爬進了車廂。
車廂裡面很黑,黑暗裡傳來雞咕咕的叫聲,她摸索著走了幾步,在靠近車壁的地方停了下來,從行李包裡面掏出一支小手電,開啟手電,替北堂深照明。
北堂深站在地面,眉頭微微蹙著,似是難以忍受裡面刺鼻的味道。
朱雀唇角翹了翹,柔聲道,“老公,快上來吧,這裡面很寬敞。”
北堂深發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女人,他絕對不會強迫自己爬上那輛臭烘烘的貨車。
十分鐘後,貨車已經啟動,他們兩人已經坐在雜誌鋪好的車廂上面,捏著鼻子忍受難聞的味道,北堂深還在思考這個嚴肅的問題。
他為什麼會聽從朱雀的意見,爬上這輛車。
因為攔不到其他車?
很顯然不是,大不了強行攔住車輛,用暴力手段脅迫司機載他們。
那是因為什麼?
他蹙著眉,還在思索,突然肩頭一重,朱雀的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柔軟的身體緊貼著他的,耳畔響起她平穩的呼吸聲。
他聳了聳肩膀,她的下巴隨之動了兩動,但是並沒有收回身體。
北堂深嘴角抽了抽,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她居然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朱雀緩緩睜開雙眼,一片漆黑,她的腰間環著一隻手臂,寬大的手掌緊緊按著她的腰,以保持她的身體平衡,而她的頭部靠在某人寬闊的肩膀上,她猛然一驚,趕緊收回腦袋,直起身體,“對不起,我睡著了。”
北堂深緩緩收回放在她腰間的手,淡淡道,“你還真能睡,在這種地方都能睡著。”
她咳嗽了一下,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訕然,“比這更惡劣的壞境,我都能睡著,抱歉。”
黑暗中,看不清楚對方的模樣和神情,全靠語言分析對方的情緒,所以北堂深能夠聽出她此時的窘迫,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象她冷冰冰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是怎樣的情形。
他唇角緩緩勾了勾,“你好像從來沒有提過過去的事情。”
她淡淡道,“沒什麼好提的,不過就是經歷訓練,被人培養成殺手,很簡單。”
她口上說得輕巧,但是北堂深知道那些意味著什麼,沒日沒夜的訓練,汗水混合著鮮血,包括柔體的摧殘和精神的折磨,冷酷無情的殺手培訓,等於人間煉獄。
他沉默了片刻,緩緩道,“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不再做殺手?”
她輕嘲,“除了做殺手,我還能做什麼?從我殺了第一個人開始,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我可以放你自由。”這句話說出口,北堂深自己都震驚了。
朱雀怔了怔,“為什麼?”
他應該是冷酷無情的,老謀深算城府極深,不可能做出有損他自己利益的事情,而她,對他還有利用價值,他不應該這麼輕易放棄她。
北堂深眉頭蹙了起來,語氣不佳,“沒有為什麼,難道放你自由,你還不願意?”
她沉默半晌,輕聲笑起來,“那就感謝你了,不過,你不能再以林院長威脅我。”
他眉頭蹙得更緊,“你們都自由了。”
“謝謝。”
她語氣帶著輕鬆和歡悅,讓他心情有些煩躁。
她突然道,“口說無憑,回家之後,我們簽署協議。”
“我反悔了,你已經失去了自由。”北堂深聲音冷冷的,根本不像是開玩笑。
朱雀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反正我也不抱期望了。”就知道他不會突然這麼好心。
貨車停了下來。
很快,車廂的門開啟,淡淡的光線照射進來,司機的聲音傳來,“到縣城了,你們下來吧。”
兩人站在路邊,目送貨車遠去,北堂深嫌惡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好像上面沾染了許多看不見的病菌。
朱雀看了看天邊的太陽,說道,“現在我們要怎麼辦?”
“先找一家旅館,然後通知流星過來接我們。”北堂深有潔癖,不能忍受自己身上帶著一身雞糞的臭味。
“我們已經沒有錢了。”朱雀覺得有必要提醒他。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我也有手錶。”而且,他的手錶還很值錢。
兩人找到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