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表情,只是從他握緊的雙手可以看出,他在極力控制著情緒。蕭潼幾乎可以想象他眉宇間隱含悲愴的傲然,以及他唇角緊緊抿出的倔強。
他真想衝上去將他拎起來,狠狠兩巴掌摑上去,質問他為何如此肆意妄為,如此膽大包天。他狠狠咬了咬牙,回頭對杜仲衡道:“杜愛卿,挾帶兵器、擅闖法場,依律該當何罪?”
杜仲衡心頭一凜,皇上不會來真格的吧?如果依律論處,那就是殺頭之罪。可他是小王爺,是你最疼愛的三弟啊!他連忙站起來,躬身道:“皇上,小王爺並未出手,他只是喊了句刀下留人。依臣猜想,小王爺恐怕是想將行刑時間延後,在竇惠卿死前再送他一程,見他最後一面。皇上,小王爺年幼,顧念親情,做出有違禮法之事,實屬情有可原。若論罪過,他只是驚擾了聖駕。但小王爺不是朝廷命官,只是皇上的兄弟,所以,此事宜用家法,而非國法。還請皇上三思。”
周圍幾名朝廷重臣見杜仲衡如此說,紛紛表示附和。蕭潼心中暗暗感激杜仲衡打圓場,但見蕭然咬緊牙關,連一句解釋、一聲求饒都沒有,他心裡的怒火就象地底的岩漿,左衝右突,得不到發洩。氣得臉色鐵青,拂袖而起:“看在臣相與眾愛卿的份上,朕且饒過蕭然的死罪。來人,將靖王綁了,用囚車押回宮去,關進曜月宮!”
侍衛上來把蕭然綁了,押進一輛囚車。墨陽牽了蕭然的追雲踏月駒過來,跟在囚車邊上,邊走邊懇求道:“主人,你向皇上認個錯吧。竇老爺已經不在了,你再跟皇上慪氣,也換不回他的命。主人,竇老爺背叛朝廷、挑撥你們兄弟之情,他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為他忤逆皇上”
蕭然低著頭一言不發,整個人猶如泥塑木雕一般坐在囚車裡,魂魄彷彿已遊離於體外。依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感覺一股濃濃的憂傷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令周圍的空氣也彷彿帶了雨前的沉悶與水汽。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策馬而來,對墨陽道:“皇上傳你問話。”
墨陽看看蕭然,蕭然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依然一動不動地坐著。墨陽輕輕道:“主人,皇上傳屬下去問話,屬下去去就來。”
蕭然還是沒有動靜。
墨陽無奈,只能跟了那名侍衛,追上前面的御輦。蕭潼從輦中傳出聲音:“墨陽,上車來,朕有話單獨問你。”
墨陽飛身掠上輦車,跪叩下去:“屬下純鈞參見皇上。”
蕭潼輕輕一笑:“純鈞,原來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墨陽身軀一僵:“屬下知錯,願領皇上責罰。”
“純鈞,小王爺身上的毒是否已祛除乾淨?”蕭潼淡淡開口,聲音裡卻含著無形的威壓,“朕要聽實話。”
“是,屬下不敢欺瞞皇上。”墨陽俯身,恭敬地道,“小王爺的毒已經袪除乾淨,本來唐家公子還要給小王爺再洗兩次藥水浴,鞏固他的身體。然後再與小王爺共飲三日、把臂同遊,可誰知,小王爺突聞皇上下旨處斬犯人,而且其中還有竇家老爺,他便不顧一切地衝了出來。”
墨陽低著頭,他沒有看到,蕭潼唇邊掠過一抹欣喜若狂的笑容。可是很快收斂,目光盯在墨陽頭頂,又變得幽深難測。
墨陽聽不到蕭潼的聲音,只感覺如山的壓力壓在他頭頂,一部輦車裡空氣稀薄得幾近窒息,他心頭鹿撞。皇上盛怒,不知會如何責罰小王爺。可是鳳老爺已經回去了,誰來救他?
他重重地磕下頭去:“皇上,小王爺的身體雖已康復,可畢竟被劇毒折磨了這麼多天,屬下斗膽,求皇上法外開恩,饒了小王爺的罪。若是皇上想責罰小王爺,求皇上允許屬下代替。”
蕭潼漫不經心地道:“純鈞,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跟小王爺這些日子,你已分不清誰是你的主子了?”
不知為什麼,蕭潼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比平日裡的威嚴冷肅更令人害怕,墨陽身軀一顫,再次磕頭:“屬下知罪,屬下不敢忘記自己是皇上派給小王爺的,皇上才是屬下的主人。可是”
“既然知道就給朕閉嘴!”蕭潼聲音一沉,空氣中驟然有了寒意。
墨陽垂首不語。
“下去吧,回到宮中,自己去刑房領二十鞭,以示懲戒!”
“是,屬下告退。”墨陽下去的時候,一顆心已沉入了無底的深淵。皇上這種樣子,心中必定已經怒極。小王爺
蕭然一直神思恍惚,彷彿已完全忘記了身外的世界。他閉上眼睛,眼前是刑場上那一地的血腥,還有那些滾落在地的猙獰頭顱,頭顱上睜得大大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