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的眸子瞟了他一眼。然後閃過一抹陰嗜,誰害他到這般境況的,連妻子孩子都不能相認,他定要那人千倍百倍的還回來!
“快些回府。我還有事要安排。”
李樂苦哈哈的皺著臉,點頭吩咐外面的車伕將馬車趕快些,心裡為惹了二少爺的那位默哀。
安泰十七年十二月。
風雪隆冬。
二皇子在西北力抗原鎮南大將軍所率領的反軍。直至十二月中旬,才獲得首戰大捷!
連續奪得西北三縣兩郡。
但是軍師林雁山之子林雲鶴卻在戰中中了流箭,受了重傷。
營帳中。
/床/邊坐著安豐,正將軍醫剛剛熬的藥喂到他嘴邊。
林雲鶴昏迷了兩日,昨日傍晚才剛剛醒轉,可是傷情卻不容樂觀。
醒來後,也是清醒時少昏睡時多。
他原來俊美的鳳儀早就蕩然無存,昏迷時只能靠些湯藥維持性命,現在已然瘦的脫了骨,嘴唇起皮泛白,眼神也黯然無光。呼吸更是微弱短促。
安豐見到自家少爺這個樣子,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少爺,您張張嘴,喝一口吧,軍醫說,您只要能喝下去藥,傷勢就能痊癒。”安豐喉嚨嘶啞道,從今早開始,林雲鶴已經喝不下去湯藥了。勉強就尖嘴壺喂一點進去,但這樣又怎麼夠!
林雲鶴艱難地扯扯嘴角,向著安豐搖搖頭,示意他不用做無用功了,他喝不下去。這一箭傷到了內臟,根本就不會好了。再加上以前在山西受的傷,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即使自己不願意相信,他也不得不面對現實。
他明白,這次想要安然活下來怕是不可能了
林雲鶴內心苦澀,到底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捉弄嗎?
上一世,他是得了絕症而亡,本以為這一世逃過了,但卻是另外一種死法
當初他若是不急著去山西狠拼,不受傷,今日中了流箭也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是不是什麼事早就在冥冥中決定了。
他努力了兩世都無法與韓暮華在一起,到底終是要錯過了。
他慶幸在盛京的時候,韓暮華沒有答應他,沒有接受他的感情,否則,等到後來,也只會是他的一堆白骨了。
“安豐,把我扶起來。”林雲鶴艱難道。
安豐放下手中的藥碗,小夥子臉色都是哀容,“少爺,您放心,吳軍醫醫術很是高明,您一定會好的。”
林雲鶴聽到他的安慰,只是釋然的笑了笑。
“拿紙筆來,我有些話要交代,你記下來。”
安豐心口一震,但還是聽從他的安排去拿了紙筆,回到他的/床/邊。
他揩了眼角的淚水,笑著道:“少爺,您要寫家書嗎,也是,您都有一個多月沒給盛京送信了呢!”
林雲鶴也不說破他,他現在心神只能保持少許時間的清醒,他必須在這個時候,將他還記掛在心上的事情交代好,不然哪一次,他一睡便醒不過來,就再也沒了機會。
“我有些渴。”林雲鶴的眼皮聳拉著,明顯這樣輕微的動作就已讓他負累不堪。
“好,少爺,小的這就給您倒水。”安豐站起來,在背對著林雲鶴的時候,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內心翻湧的悲傷,去將小几上的茶水端了過來。
林雲鶴其實什麼也喝不下去了,他只能用小勺給他乾燥的唇上抹了點水漬。
“好了,現在你把我說的都記下了。”
安豐用力地點點頭,他抿了抿唇,拼勁全力才壓下翻湧到咽喉的哽咽。
北風打著呼哨猛力的吹著,少將軍的營帳裡,燈火亮了一/夜。
二皇子、林軍師還有二皇子麾下多位猛將都留守在營帳裡一整夜。
直到東方微微露出魚肚白。裡面終於傳出了隱隱壓抑的哀嚎。
這不是女子的哭聲,而是男子悲痛欲絕的哽咽,那個這些年,在身邊堅強的長大,用稚嫩的肩膀挑起一切的年輕男子,竟然就這麼離世了。
這一天,所有將士的兵器上都綁了一條白色的布條,用來祭奠死去的少將軍。
營帳中,默然坐在/床/邊的中年男子,一/夜之間。好似白髮蒼蒼。老了十歲。
當朝的國手、名臣在這個時候卻僅僅只是一個失去愛子的悲痛父親。這麼多年的謀劃。眼看就要位極人臣,在林雲鶴死去的一瞬間,所有一切的嚮往和報復都化為青煙。沒有了兒子,他不知道他謀得這樣的地位還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