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九十年代,城關縣的經濟發展上不去,加上國道改道,對縣城經濟衝擊很大,所以這塊工業區一直丟荒。如今的那片區域到處長了一人高的茅草,廢棄的廠房和樓房十分破落。
雷鳴聽完彙報,下了個很肯定的結論:“如果我是範建國,那裡一定是最好的落腳點。”
曾春也贊同雷鳴的判斷。範建國如果是個聰明人,一定不會在縣城任何一家旅館入住,倒不是自己怕招眼,而是為了日後不被人從登記入住這方面找到突破口。
他是個偵察兵,更喜歡荒廢工業區這種地方,地域大,樓房多,撤退容易。
但是,曾春看了看老工業區的地圖,心裡頓時覺得有些不妙。那片工業區,背後就是山嶺,從山嶺上過去,可以進入鵝頸嶺一帶的森林,而那一帶的森林又和北川省的原始森林接壤。
最讓人恐怖的是,北川省和某國接壤,而範建國曾經在那條邊境線上搞了一年的敵後偵查和捕俘。
如果他從山裡撤退,很容易就越過省界進入北川,再從北川越過邊境線進入某國。雖然曾春判斷範建國不會叛逃,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真的叛逃,現役軍人的身份足夠引起一起政治事件。
曾春打心裡是不贊同雷鳴的處置方式的,他是個力求穩妥的人,辦事滴水不漏,他反而贊同林安然的說法,等京城軍區和總部的人到了再動手。
不然如果貿貿然去抓捕範建國,捉蛇不成被蛇咬,還會打草驚蛇。不過雷鳴的脾氣他是十分清楚的,這兩年,曾春深得他的器重,現在自己的官場前程一片光明,劉大同對自己青睞有加,雷鳴有欣賞備至,公安局長的寶座早晚是囊中物。
此時站出來否決雷鳴的決定,顯然是不智的。趁著雷鳴調兵遣將的時機,曾春藉口到門外抽菸,然後找了個安靜的角落給林安然打電話。
林安然已經得到了協查通告,此時正拿著協查通告去找黃宏貴的哥哥和嫂嫂,如果範建國是來到城關縣太平鎮之後才知道自己老班長出了事,那麼他一定去過黃宏貴的家裡。
去找黃宏貴的哥哥嫂嫂,就是為了做一個最後的落實。
去的路上,林安然甚至想過,希望不會是範建國。可是最後結果卻讓他很失望,黃宏貴的哥哥嫂嫂說,是來過這麼個人,而且自己也對他說了黃宏貴的事情。
林安然看著黃宏貴嫂嫂閃爍的眼神,猜想她肯定為了推卸自己對黃宏貴一事不予追究的責任,把事情都往自己和朱得標還有縣公安局刑警隊身上推。
這就能解釋為何範建國會襲擊自己,又相繼襲擊了黃國海、朱氏父子、郭貴民。郭貴民是財政局長,基金會清欠工作,財政局是主要單位,況且和朱得標之間有提成的往來,範建國肯定悄悄探聽出了什麼貓膩,所以連帶郭貴民一起給整治了一頓。
聽說雷鳴要現在動手,林安然大吃一驚,他深知範建國的本事。為何秦震東要親自帶隊過來?這還不清楚嗎?如果普通公安能搞定這個範建國,他們也不用浪費航空汽油千里迢迢飛到濱海市這邊。
不過現在趕到城關縣,似乎太晚了。
情急之下,他往雷鳴的手機上打了個電話。
雷鳴果然人如其名,就是雷公脾氣,說幹就幹,頗有些軍人雷厲風行的範兒。
對林安然的勸告,他認為是多餘的,況且自己是個市公安局長,現在人手調動已經差不多了,此刻聽從一個小小鎮委書記的話,撤下已經整裝待發的隊伍,他的老臉更是掛不住。
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沒說兩句,直接蓋了林安然的電話。後者只好叫劉軍馬上開車載著自己往縣城趕,希望能在動手之前到公安局,透過彭愛國勸勸雷鳴。
太平鎮至城管縣城的公路已經修好了大部分,一路上還算順暢。
冬日的城關縣地區,飄起了毛毛細雨,林安然望著車窗外一片蕭索的景色,不由回想起在國境線上的紛飛炮火。
他能理解範建國的想法,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至親戰友,那種感情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沒死在敵人的槍口下,死在了幾個爛仔手裡,換誰都無法冷靜。
趕到城關縣公安局,已經人去樓空。
林安然心裡暗叫,完了完了,馬上給曾春打電話,曾春在電話裡說,現在警力基本都調到了城西的老工業區,將那裡團團圍住了,要過來就得趕緊了,估計很快得動手。
林安然掛掉電話,又風風火火向城西趕去。
剛到城西老工業區,遠遠就看到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