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然移開話頭,盯著案頭的字看了一眼說:“李叔叔,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讓您給我題幅字,我回去裱好了放自己家房間裡,您這字我上次在您的辦公室裡就已經惦記上了,這端硯的錢我就不能收了,拿您的一幅字換怎樣?”
李亞文哈哈大笑:“我可不是什麼名家,字可不值錢的。”
林安然馬上答道:“俗話說千金難買心頭好,各花入各眼嘛。既然是喜歡,就值得千金。”說完在李亞文的習作裡挑了一幅字,說:“李叔叔,您看就這幅,送我怎樣?”
李亞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笑道:“好,你要就送給你了。”
點頭,是答應了;搖頭,是覺得林安然用硯臺換字的法子有趣;至於笑,當然就是對林安然的做法很滿意了。
這樣處理,既不會讓李亞文覺得白拿自己一塊硯臺,又間接誇讚了李亞文的書法功力,林安然的話就像一盅蜜糖水,李亞文聽了笑容都要化開來。
第55章 春天裡的一把火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擾亂了李亞文舞文弄墨的雅興。
林安然還以為是送禮的來了,正要向李亞文告辭,門開了卻看到區委辦的副主任柯紅兵火急火燎走了進來。
柯紅兵顯然有些慌張,走得又急又快,在客廳裡一個不小心,腳尖踢在一把餐桌椅上,啪嗒一聲,椅子應聲倒地,把這位區委辦副主任也疼出了一身冷汗。
李亞文皺了皺眉頭,柯紅兵是好歹是區委辦的副職,如此驚慌失措實在有失體統。
“書記,不好了!出事了!”柯紅兵上氣不接下氣說:“我剛接到值班室電話,說解放南路的臨時服裝市場燒起來了!”
李亞文手裡還捏著毛筆,手一抖,一滴墨汁滴在宣紙上,化開來去。敏感時期啊,竟然出事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逢年過節、兩會、運動會、紀念日之類都是敏感時期,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出事,為了保持轄區的社會面穩定,每年這些時間段往往會投入比往常更多的精力做防範工作。
“什麼?哪燒了?”
火災,是所有一方主官最為擔心的一種安全生產事故,因為火災往往牽涉到人命。
柯紅兵苦著臉說:“解放南路的臨時服裝攤檔”
這個地點林安然清楚。從八十年代開始,和許多沿海開放城市一樣,首先興起的就是家電、服裝這兩種商品浪潮。一些個體戶從特區和省會城市批發回一些款式新穎的衣服,回到濱海零售。
濱海市是南海省的東翼中心城市,附近許多小城市的二道販子都到這裡將服裝批發回自己的地盤再進行零售,賺取差價。
可以說,濱海市第一批萬元戶,多數是從服裝這個行當發家的。服裝個體戶起初都聚集在一個叫民有路的地方擺攤,漸漸發展到數百戶之多。
到了九十年代,民有路已經不堪重負,整條街塞得是滿滿當當,再無可用的攤位。於是一些個體戶就自發找到了解放南路的一塊空地練攤,起初只是擺擺夜市,後來乾脆白天也擺攤。
再後來,也不知道誰在那裡用竹木架子建起一個個攤位,大大小小有兩百家個體戶在那裡營生,成為臨海區第二大服裝交易集市。
解放南路臨時服裝攤檔?聽到這幾個字,李亞文內心彷彿被人狠狠攥了一下。之所以叫“臨時攤檔”是因為區政府辦公會議上曾經研究過對這個自發形成的服裝市場的處理意見,出於經濟收益的原因考慮,最後陳平讓街道辦事處和消防部門對該處進行整頓,但並未要求取締。
當時這份區政府辦公會議紀要就曾抄送到自己的桌面上,當時自己總覺得有些不妥,但兩百多戶的服裝個體戶,光是管理費和稅收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最終自己還是沒有過問此事,沒想到今天真的捅出簍子來了。
柯紅兵說:“書記,車在樓下等著了,我們是不是馬上去現場看看?”
今天是年三十,臨海區開始啟動值班機制,一般來說,春節期間每天都有一位四套班子領導成員值班,但不用親自到辦公大樓,只需要在家不出本市即可。而柯紅兵是今天的具體帶班領導,他也不用到辦公室守著值班電話,而是由兩辦具體安排工作人員實施值班。
剛才區值班室往他家裡打電話,一聽到這情況,柯紅兵就慌了,讓值班室趕緊通知相關領導,然後急急忙忙就跑到隔壁處級樓的李亞文家裡請示。
李亞文回房換了套外衣,出來對林安然說:“小林,你在這裡正好,趕緊給你們安書記打電話,讓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