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安德森博士,怎麼不捎上羅伯特?丁文知道安德森博士去了魚莊,於是與九叔公一起去往前山。
漲潮過後,風兒也憑空消失了,大海被晚霞映得潮紅。走過老河道橋面時,一陣隱約的哭聲傳來,聲音來處顯得飄忽不定,九叔公停住腳步側耳傾聽,舉目望向海面。
海哭的聲音,在這個歡樂喜慶的節日裡居然聽到這麼淒涼哭聲?在風平浪靜的時候略顯清晰,聲音斷斷續續。
九叔公呸了一聲,直喊“晦氣”,還說前些天在筆架島也曾聽過,當時以為海風引起的古怪聲音,沒想到這個除夕傍晚,又聽到了海哭聲音。
每一次出現海哭聲音,筆架島附近都會出現一場災難,海哭好象是預警訊號,桑家塢的老人們都這麼說。丁文算頭一回聽到的,沒有九叔公那樣迷信,可這聲音
過了橋,走向前山。
羅伯特正站在前山的一塊山岩上,向著海面張望,顯然也聽到剛才的哭聲。由於言語不通,羅伯特打手勢說啞語,動作甚為滑稽,臉色卻是嚴肅。
九叔公不管三七二十一,扯住羅伯特就走,彷彿就怕災難降臨一般。
“大頭,別愣著啊,快走吧,我回去通知家家戶戶都大放鞭炮。”
九叔公趕回小區通知去了,羅伯特送到桑家魚莊。此時的魚莊已經打烊,一些留守下來的人自己張羅著除夕餐會,由於常知偉今年不回山裡,這些人過得有滋有味的。
“丁,真對不起,我忘記了羅卜頭,請讓我來照顧他吧。”安德森博士向羅伯特解釋,這幾天是非常傳統而重大的節日。謝絕了挽留,步出桑家魚莊時,又聽一段非常清晰的海哭聲音。
在老河道橋上的時候,感覺這聲音還很遙遠,但此時彷彿就在近岸。丁文覺得蹊蹺,今日風小,且海潮剛剛漲滿,可以排除風聲或海潮聲引起的自然界怪聲調,會不會海里什麼動物發出?
其實,象娃娃魚的叫聲相似小孩哭聲,而發情的夜貓也是如此,但“海哭”算筆架島附近一個奇特現象。
小區那邊傳出一陣陣爆竹聲,白色的煙很快瀰漫至上空,丁文已前往察看。
碧波洶動,輕吻岸石,一線鮮紅亮麗的鰭影忽隱忽現。
丁文登時恍然大悟,這海哭的聲音是人魚發出!
果然,鰭影隱沒,從海中立起一條年歲稍的人魚,張嘴仰天長叫,聲音如哭似泣,神情悲切兮兮。
人魚素來與世隔絕,如此“拋頭露面”應該屬於極少見現象,所以代代桑家塢至今尚未弄清箇中原因,僅以“海哭”一概而論。
今日是個特別日子,人魚為何會趁潮來到近岸?丁文按捺下好奇心,暫把這條人魚收入空間的洪荒湖後,便返回家裡。
到了小區,發現家家戶戶都把門和窗戶關得緊緊的,哪怕沾上一絲晦氣。
四舅徘徊在小區道上,臉上神情與節日氣氛格格不入,號稱為桑家塢的“瀟灑哥”此時愁腸滿結。養生足道館生意尚可,年關這會兒生意自然一落千丈,是否也被聲聲炮響而悸動?
“小文、小文,這壓歲錢給孩子們拿去。”四舅從口袋裡摸出一沓紅紙袋遞了過來。
“你自己怎麼不送進去,又沒人攔著你,要不到我家先喝兩杯?等下一塊兒去。”
四舅跟進家門,低著頭不敢看母親的臉色,母親曾乾脆告誡四舅今年上門不許鬧不吉利,免得一年不順,這是母親的忌諱。
“既然來了就在這裡一起吃團圓飯。”母親微有責備之意,今日卻不願多嘮叨。圓桌旁已坐著小玉、丫頭和父親,正等著一家人到齊後開始。
藍子呢?
這剛準備轉身出門,丫頭在身後喊住。原來丫頭已到桑三兒家喊過藍子,藍子這一天沒好好休息,只是累乏了。
丁文只稍頓下腳步還是走出家門,直往桑三兒家。
藍子並非累乏,而是醉倒,還特別交代這一夜就她好好醉一場,不需要任何解酒的東西。
摸上藍子的額頭,手指卻碰及枕巾的冰涼,這一刻整個人僵住,於是輕喚了幾聲。許是藍子醉意很深,沒有絲毫回應,藍子的母親說可以照顧好,不用太多擔心。
“不行,今晚不同於往日,就算藍子醉倒也要抱著她回家。”這份堅持不能獲得藍子的母親同意,這位平常懦弱的村婦硬是攔住,說藍子現在身體很虛弱,再禁不起任何折騰,這段日子就長住在家好好靜養吧,有這麼多位姐姐一起照料會更周到些。
“孩子,你就聽我這回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