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個少女相攙著慢慢地從街角轉了過來。他穿著一件黑色長褸,皮帽、圍巾層層包裹著他,原本高大挺拔的樣子略微有點佝僂蹣跚。他的臉!他真的瘦了好多,顴骨深深突出,頰上都沒有肉了。
可他在笑,那麼溫和愉悅的笑。攙著他的少女不知說了句什麼,他開心地邊說邊大幅度地做著手勢。兩年多未見,他氣質也變了很多,和淡穩重了不少,看得出來同病痛的交鋒是異常艱辛的。可暖色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在他微笑的臉上,竟然有異樣的光彩。
我怔仲地看著他們,那少女給人的感覺沒有別的形容詞,就是如水一般的女子,如水一般溫柔地包容一切、撫慰一切。
兩人緩緩說笑著來到門前,賦石站定似乎望了過來,我下意識地躲到了樹後。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我,可我彷彿對上了他的明亮的眼眸。他的眼睛還是那麼亮如星子,即使隔著一條街,我仍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過了多久,探出身來,門前已無人了。呆了會,我也轉身離去。
隔天我就飛了回來。晴柔像不認識我這人一樣,吃驚地問道:“你沒有見他!你千里迢迢飛過去居然不見人就又回來了!”
“是的。”
她遲疑著:“是因為那個女的”
我打斷了她:“不是。是我沒有勇氣。不管那個女孩和他是什麼關係,我只知道現在的賦石看起來很平靜,那種身處世外真正的平靜。我見了他能做什麼?我不知道。
說一句對不起,我不該在你得病時離開你。去戳他的傷疤,他也不需要。說我要和你在一起,留下來照顧你。他明白我的心,反而再一次刺傷他,折磨他。而且”看著晴柔,苦澀難言,“我做不到!我真的鼓不起勇氣說我愛他,要和他在一起。”
晴柔也低下了頭,苦笑一下:“那就這樣吧。”
喃喃:“是的,就這樣吧。”哽咽了下,“我已經透過刀仔的那條線索途徑掌握了賦石的病情,無非是多花點錢。大良明天也飛去瑞士見賦石,不管賦石以後有什麼困難,我都會知道。可就這樣吧,我不想再去打破他的平靜,只要他的身心能全力以赴對抗病魔就行,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
雙腿發軟,呼吸困難,癱在沙發上狠狠閉上眼睛,想驅逐腦海裡的鄙視叫囂:別堂而皇之的說這些說辭,你好狠好沒良心!
另一個聲音拼命地辯解:我這樣是對的!這樣做是對的!對他來說這樣是好的!
淚水滑落了下來。
第 36 章
不理會外界紛亂的評說,我像鴕鳥一般埋頭拍戲。除了讓自己忙碌而沒時間想任何事,我別無他法。連著兩三天正趕拍著拉下的一些鏡頭,忽然接到了女會吳太太的電話。
“單小姐,明天的慈善茶會你參加嗎?”
才想起來,一個月前答應任夫人的事,想是這段時間我緋聞纏身,她才會顧慮著有此一問。
答應道:“好的,明天我會去的。”
然後與國仁商量,中午先去赴茶會串個場,三、四個鐘頭就趕回來補拍戲。國仁同意了。
第二天,便來到沁園參加茶會。一切都有序如意地進行著,達官貴人絡繹不絕,紛紛到場。畢竟任夫人的面子是誰都要給的。
二月春風似剪刀。不錯的,草色才青,但在已沉寂了一季的玉蘭樹黑色枝椏上剪出了大輪的白色花朵,如形狀優美的杯盞,乘著芳鬱的清香溢滿庭苑。和著和煦的陽光實在是花好人圓,一派悠情雅緻。
任夫人與一眾太太小姐開心地品茶論事。我頭痛欲絞,也打不起精神敷衍別人,和眾人打了招呼便坐在院子邊角的玉蘭樹下休息。
正事開鑼,自助餐也上齊了,人群三三兩兩散開各自交際去了。
我抵著額,手指按摩著太陽穴想緩解一下腦袋裡“嗡嗡”的轟鳴聲。這時,一個女人在我對面坐下,微笑著示意侍者端來一杯咖啡。
然後問道:“單小姐也來點什麼?”
雖然疑惑還是同樣微笑地要了一樣的。這女人三十來歲,帶笑親切的眼卻掩不住精明大氣的神色,她優雅地靠在椅背上,平和卻仔細地打量著我。我也不響,只是覺得她的眉眼有幾分熟悉。
然後她自介道:“我是甄趙子玉。”
猛然省得,是子政的二姐,子政相當敬愛的人。惴惴不安起來,不知她找上我卻所為何事?
侍者奉上咖啡,趙子玉沒去碰糖與奶精,端起黑咖輕啜一口,抬眼直視著我,開口說道:“對單小姐聞名已久,卻始終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