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蕭呈嫻信中除了簡單問候了遠黛幾句後,主要談論的便是陸維英在潭州的種種風流韻事。遠黛二人從前打聽這些事時,為的乃是凌遠萱,如今凌遠萱既已改了初衷,她對此自也沒了分毫興趣。簡單掃了一眼之後,便放下了書信。而她也不覺得,到了這個時候,將這封信交給凌遠萱還有意義。
既是如此,這信的下場,也只有被收藏在匣內一途了。
放好那匣子,遠黛仍在炕上歪了,卻是不多一會的時間,便已沉沉睡去。
時至年下,凌家上下都是忙忙碌碌,遠黛這邊,卻是一直稱病不出,過得閒閒散散。蕭呈嫻那邊偶有書信過來,最近的一封書信中更約了她與凌遠萱二人上燈那日一同賞燈。收到信後,遠黛隨口一問,得知凌遠萱那邊也有一封書信之後,卻是不由一笑。很顯然的,蕭呈嫻如今也是怕了凌遠萱了,遇事寧可多費些氣力,也不願再激起彼此之間的矛盾來。
遠黛既看了信,才要令人過去請凌遠萱過來,那邊凌遠萱卻已匆匆過來。二人一說了起來,不出遠黛所料的,凌遠萱此來。為的正是蕭呈嫻的那封信。
平京素有賞燈的習俗,每至正月十三,是為上燈的日子。京中各富商、世家都會在自家門口紮上燈棚。棚內懸掛各色不一的花燈,每盞花燈下方另懸燈謎。從十三上燈到十八落燈。共計六天時間,任由京中各色人等前往猜謎。但有猜中燈謎者,則主家有小禮贈送。
這些小禮。或是筆墨紙硯、或絹帕佩飾,依燈謎的難度而分三六九等。
而今年適逢大比,這賞燈盛事卻比往年更要興盛許多。這裡頭,自也少不了依據燈謎來測驗學識,甚至因此選婿的雅事產生。
而遠黛一見凌遠萱,心中便已明白了凌遠萱的來意。她自然不會再有選婿之意,不過藉著賞燈一事而得能與陸維傑再見一面的心思卻是顯而易見的。
遠黛既然知此。對於凌遠萱的相邀同往自是一口應下,全無留難之意。
約好同行之後,凌遠萱不免又問候了遠黛幾句,說笑一回之後,方才辭了出去。
而這一日。卻已是臘月二十八日了。
除夕之夜,轉瞬即至。遠黛身邊的四名丫鬟,文屏、採蓮都是凌家的家生子,惠兒與翠衣兩個,雖則是外頭買來的,但父母卻都還在。遠黛自己想了想,便索性將四人都打發了回去與自家人團圓。文屏等雖則辭了一回,但見遠黛堅持,終於還是各自歸家去了。
對於自己身邊之人。遠黛自是不會委屈了,各自賞了豐厚的銀子,令其去了。
文屏等四人一去,遠黛屋內一時便沉寂了下來,只餘下杜若一人與她做伴。杜若乃是多年前被蕭老太君帶回凌府的,卻是孤苦一人。父母雙亡,便是想回,也是無處可歸。
天色擦黑時候,蕭老太君那邊已遣了人來請遠黛一同過去守夜。遠黛自是想也不想的藉口身子不好,推辭了未去。如今的凌府,是無人不知這位九小姐身子病弱,自也無人相強。過不一刻的工夫,蕭老太君那邊便賜了幾樣菜來。
遠黛使杜若親去謝了,又令她往周姨娘那裡,請了周姨娘過來用飯。不一時,周姨娘已引了紅英、紫羅過來。王氏卻已回家同子女團聚去了。
當下眾人亦不問什麼主僕身份,便熱熱鬧鬧的坐了一桌,用了飯。
這卻還是上次周姨娘去後,遠黛第一次請她過來。雖因除夕的緣故,周姨娘頗敷了了輕粉,但仍遮不住面上的憔悴之色。很顯然的,這陣子,她過的並不好。然見了遠黛時,她卻還強自的擠出笑容,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雖然她掩飾的實在算不上好。
見她如此,遠黛也只能暗暗嘆氣,少不得也故作不覺。
一時用過了飯,周姨娘便藉口身子疲乏,帶了紅英兩個回了西院。遠黛也並不留她。
及至她去了,整個環翠閣一時便安靜了下來。喚了兩個小丫頭子收拾了殘餚之後,杜若悄然的沏了茶來給遠黛。伸手接了茶,遠黛長長吐出一口氣,微嘆道:“今兒真好安靜!”
杜若聞聲,便抿嘴笑道:“小姐若覺得太靜,我可出去將那兩個小丫頭子喚來,大家一同說說話,便熱鬧些了!只不知小姐可喜歡這樣的熱鬧?”
遠黛聽得一笑:“罷了!那些無干的人,喚她們來作甚?叫她們稍稍整理一下外頭,若有想回去的,便回去吧!”她說著,便隨手一指身邊擱著的一隻紅漆嵌螺雕花揀妝盒子,吩咐道:“這個是前幾日備下的壓歲錢,明兒早間若有人過來賀喜,你便斟酌著賞吧!”
杜若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