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律倘若真表現得如遠黛所說一般情深款款、無怨無尤,而自家卻仍斷然拒絕,那這事到了最後,傷及的無疑便是皇家的顏面了。
真到那時,有些事情只怕便由不得蕭府做主了。
她想著,便忍不住看向自家大哥。蕭呈燁顯然也已意會過來,臉色也頗不好看。過得一刻,他終是開口道:“呈嫻,你先回去。將這事同爹孃說說,看看他們的意思如何?”
蕭呈嫻點頭,起身欲走的當兒,卻又忍不住回頭問遠黛道:“九妹妹可有什麼法子沒有?”
這事若換了在旁人身上,遠黛未必便肯去管,但因事關蕭呈嫻。她卻也不好不理,當下轉向凌遠清道:“這會子閒著也是無事,六哥何妨出去也猜一回謎呢?”
這話一出,凌遠清便是一怔。下一刻,眸光卻已轉向蕭呈燁兄妹,眸內隱含徵詢之意。
這時節蕭氏兄妹也已回過神來,低頭略略思忖一刻,蕭呈燁已搶先開口道:“好主意!如此便有勞遠清了!”百里律來此,必是早有準備,居心想要力壓全場的。而在這種情況下,任其而為,卻在最後斷然拒絕,無疑非是良策。而凌遠清的出現,卻可將此局勢暫緩一二。
人心本就奇妙,一枝獨秀時候,往往便是碾壓之勢;而若平分秋色之局,最終往往便是不了了之。蕭府如今需要的,卻正是一個不了了之。
蕭呈燁雖已表明態度,凌遠清卻仍不言語,只注目看著蕭呈嫻。
事實上,凌遠清與蕭呈嫻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有些微妙的。蕭、凌兩家既是世交,又有姻親,凌遠清與蕭呈嫻自幼便都認識。只是因男女禮教大防的緣故,二人雖是相識,偶爾見著也只寥寥數語,彼此之間更無什麼想法。卻是直到蕭呈嫻與百里肇議婚之事無疾而終之後,兩家才又動了聯姻之想。對此,首先怦然心動的便是凌遠清。
畢竟蕭呈嫻家世既好,又可稱得才貌雙全,如此女子,又有哪個男子能不為之心動。
兩家既存聯姻之念,從此便有意無意的給了二人許多接觸的機會。然而到了最後,蕭呈嫻仍是拒絕了這門親事。就這麼被人拒絕,於凌遠清而言,當然極不是滋味。
得了遠黛的開解之後,凌遠清心中才好受了些。其後,在凌遠清與蕭呈嫻有志一同的輕描淡寫下,二人之間也終於從初始時的尷尬慢慢回覆到從前的淡然相對。
然而若說凌遠清就此再無任何芥蒂,凌遠清自覺自己也無那寬宏之量。如今遠黛出得的主意眼看又要將二人捏合在一起,凌遠清又怎肯繼續剃頭挑子一頭熱下去。
蕭呈嫻生性玲瓏,又豈能不明凌遠清的意思。僵了一刻後,終於還是朝凌遠清淺淺一禮,低聲道:“小妹在此先行謝過六哥了!”這話說的甚是客氣,但卻依然表明了她的態度。
不用多少言辭,只一句“六哥”便已在二人之間劃下了一道深深的鴻溝。
這兩個字乍一入耳,凌遠清也說不出自己心中是個什麼樣的感覺,或許是一身輕鬆,也或者是悵然若失,長吸一口氣後,他站起身來,平靜的回了蕭呈嫻一禮:“妹妹客氣了!”
說過這話後,他便不再去看蕭呈嫻,卻轉向蕭呈燁道:“呈燁該知我素不擅猜謎,這事只怕還要落在你身上了!”
蕭呈燁聞聲,忙笑道:“這卻不難!遠清且略坐片刻,我去去便回!”
棚內燈謎本是他蕭府自己擬的,蕭府自有答案備著以供查閱。當下蕭呈燁匆匆出了屋子,不多一刻,已取了幾張紙箋來,將之遞了給凌遠清。
凌遠清更不多言,展箋迅速掃了幾眼,稍稍記了一回後,便朝眾人一拱手:“我先去了!”
既要參與猜謎,他又怎好從這小屋出去,使人一見便生疑竇。少不得先要悄悄離去,而後再從燈棚門口處進來的。
凌遠清這一去,屋內一時靜默下來。怔立許久,蕭呈燁方才嘆了一聲,看一眼自家妹子,欲言又止了一刻,最終也只道了一句:“容我失陪片刻!”言畢拱手告辭而去。
屋內三人自然明白蕭呈燁此去必是打算將這事告知蕭燦夫婦,再行仔細考量,自然不會有其他言語。眼見蕭呈燁去了,遠黛卻又站起身來,仍舊走到屏風跟前,往外頭看了一眼。
她這一眼看的卻巧,將將瞧見數人舉步入了蕭府燈棚。為首那人身量中等,頭戴儒巾,穿一襲寶藍蜀錦袍子,形容儒雅,舉止端雍,唇角一縷笑意,更令人有種如沐春風之感。
不用第二眼,遠黛便知這人是誰。百里肇、百里律、百里聿這三兄弟雖非一母所出,但卻有著頗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