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濟凱很禮貌地向她們點頭示意,聽見她們的問話以後但笑不語。不料有位目光敏銳的同事卻半是說笑半是認真地說:“你跟慕總長得真像,你們不會是親戚吧?”
雖然慕濟凱那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但是梁夕夕笑容已經變得很勉強。那些同事都是在職場上摸爬打滾了好些年的白骨精,個個都有雙洞察入微的明亮眼睛,於是寒暄了兩句就離開了。
梁夕夕把臉轉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那張俊臉,細細地打量著他的眉目。經同事的提醒,她也發現他確實與慕維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挺直的鼻樑和深邃的眼睛。
慕家人的眼睛都很漂亮,就算是他父親那樣上了年紀的男人,那雙眼睛都能把人輕易地捲入那墨黑的漩渦之中。梁夕夕每次看到他父親都會有種很莫名的心虛感覺,她最後那這原因歸咎到那雙黑眸上。
察覺到她探究的眼光,慕濟凱用一邊手指輕敲桌面,一邊漫不經心地與她對視。她永遠都會被他懾住,於是只好收回了視線,想起方才同事們看著她那曖昧的神色,無聲地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啊女朋友?”他捕捉到她臉上的哀怨之色,用很輕佻的語調問她。
“拜你所賜,我近來又要成為辦公室頭號的談資了。”她相當無奈地說。
他聽話的焦點奇特,微微挑眉,追問道:“又?”
關於她工作的事情,慕濟凱很少聽她提起。他本來也堅決反對她給別人做什麼秘書,但她卻告訴他,她的上司是自己的堂哥,他才勉強答應。慕維的為人,他還是挺信得過的。慕家的家長對培育後輩成人成才這方面還是很有一套的,對此他自己也深有體會。既然梁夕夕也很堅持,他也不想多作反對,免得她造反。現在她難得肯講,他自然得好好地瞭解一番。
梁夕夕知道他向來也不怎麼好看自己的工作,因而幾乎不跟他說這些。再者,她也很少跟他說自己其他的事情,除了有求於他,她基本上也不去理會他。
剛進公司的時候,她已經開始被公司同事說過閒話。不知道是誰傳出的訊息,說慕維與她是舊識,本來秘書科不招新人,但她卻被招了進去。有天她隨慕維到外出開會,回到辦公室時恰好聽見眾人在議論他們之間的關係。
那些話語算得上是惡意揣測,當時正要替上司開啟辦公室的門,聽見自己的名字連同某些很低俗的字眼組合在一起,她的手就頓在了門把上。慕維還站在她身後,那些話也隻字不漏地落入他耳裡。他連臉色也沒變,只是語氣淡淡地告訴她:“這是你的職場的第一課,好好學習。”
梁夕夕永遠也忘不了那段日子。那會她才剛結婚,她的生活除了辦公室裡的人情世故,就剩了柴米油鹽醬醋茶。慕濟凱的工作比她更忙,那時正是他職業生涯的關鍵時期,經常大半個月也不回一次家。下班回到空蕩蕩的家,她想傾訴也沒有物件,更別說找個人來安慰自己。
不過再難熬也被她熬了過來,她現在倒覺得自己也有能力處理各種不同的情緒。因而到了後來,她頻頻被提拔,同事們的質疑紛紛再起,她也能平靜自如地面對,連慕維也對她另眼相看。有晚陪他應酬完投資方,他伴著幾分酒意還誇獎了她一番。她也被逼喝了兩杯,酒氣有點上頭,於是十分自信地應道:“我絕對是受之無愧,無論是升職,還是你的讚美。”
為了避嫌,她跟慕維單獨共處時甚少說與公事無關的事情,那晚也算得上是個例外。酒醒後的梁夕夕回想,那時的他肯定只看到她驕傲自滿的笑容,卻忽視了自己在職場高壓下的謹小慎微。
梁夕夕把事情的大概簡潔地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她們又有新話題了,等下吃飯的時候可能就會說,梁小姐又搭上了慕總的兄弟什麼什麼的。再過一陣子,我上衛生間的時候準能聽見自己的名字。”
慕濟凱也是第一次聽她講這些不愉快的經歷。她很少會把自己的傷心事說出來,就算她被父親甩了一記耳光這樣難過事情,他也只是從梁蔚城口中得知,在他眼裡,梁夕夕那心態積極得接近可怕的程度,她從來不會找他哭訴,也很少會跟他抱怨。她很容易遺忘難過和不快,又或者她只會把這些憂鬱藏在心底。
她那自嘲的語氣聽得他很不舒服,他想了想,說道:“你做得不開心就別做了,家裡又不欠這點錢。”
自從離家出走以後,梁家父母就沒有再給梁夕夕零用錢。儘管如此,但她的銀行卡的餘額從來也是隻增不減。梁蔚城雖然口頭上說不養她,但每個月還是會給她劃一筆錢。而慕濟凱就更不用說了